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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知乎)為什麼美國大法官年紀越大越容易轉向自由派?
1樓 JosephHeinrich 2025-3-23 18:03

美國大法官除了極個別極端保守的 或者原宗旨派的 大部分隨著年齡增長 立場會越來越傾向自由派 這其中的原因是什麼呢 一般人不是越老越保守嗎


2樓 JosephHeinrich 2025-3-23 18:03
作者:Yang Stel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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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好問題,但是感覺其他答主相對偏「保守派」一邊,對這個問題比較抵觸,因此在事實認定上,和題主有區別……。所以我想嘗試回答一下,不一定對,算是拋磚引玉。

首先,美國學術界和法律界,普遍來說,是有和題主一樣認知的。大法官也是人,意識形態並不固定,是可以理解的,甚至這也是法律可以被應用於現實世界的前提條件。(如果法官的意識形態和思想是完全固定的,那搞書面判決,甚至自動判決,豈不是更好更有效。)但法官的意識形態如何衡量,其實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在這方面呢,SUNY的Jeffrey Segal教授算是一個比較重要的人物,他一方面建立了一個相當完整的最高法的判決資料庫,把各位法官的判決和判詞,通盤納入考量;另一方面,從80年代末開始,他就嘗試用法官的判決投票,乃至判詞中的語言,對法官的意識形態,作評估,甚至是量化評估,循著他的努力,現在差不多有了一套比較完整的量化研究法官意識形態的方法,但要注意的是,這個方法本身也不是完美的,是存在爭議的,講真,因為大法官實在太少,判決其實也不多,數據不夠多,測量方法的信度和效度就肯定要打折扣。(Segal有本專門的書,就是講對法官意識形態建模的,叫The Supreme Court and the Attitudinal Model Revisited, 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去看看,還是挺有意思的。)

在這套體系下面看呢,最高法大法官意識形態差不多是這樣變化的:

這圖已經是update到去年了,所以Gorsuch和Kavanaugh都在圖上。基本的結論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大法官的意識形態,向左邊漂,向自由派靠攏的傾向,是比較明顯的。但是保守派大法官(也就是意識形態為正值的那些法官),真的要跨越分界線,(也就是意識形態賦值下降突破0),跑到自由派一邊,也並不容易。也就是說,自由化是普遍的,但「叛徒」是罕見的。

那既然已經回答了是不是,那從這個結論出發,嘗試回答一下題主的為什麼。我認為原因主要有四點:

1,大法官的世界觀是相對完整的,自洽的。作為人中龍鳳的最高法大法官,不管左右,基本上都是很頂級的法律學者。大部分人在法學院時期,就已經體現出遠超同齡人的成熟,各種Legal Review寫得飛起。因此坐在高法板凳上的他們,雖然會隨著時代的演進,在思想上有所微調,但是要徹底摒棄自己完整成熟的世界觀,擁抱另一套司法邏輯,是相當困難的。因此體現出波動雖然有,叛徒不好當的局面。

2,二戰後的美國,整體社會的前進方向是向左的。大蕭條和反法西斯的時代背景,凝聚了整個社會左轉的共識,構建一個相對平權和包容的社會,同時柔化經濟發展帶來的不公,為社會底層做個兜底,是幾十年間美國社會發展的基調。因此在大法官看來,自己站在穩定的法治和不斷進步的社會中間。套用一下羅翔經常引述的霍姆斯的話,法律的生命不在邏輯而在於經驗。一個法官,如果經常的站在社會共識的對面,其實對於法治是有巨大傷害的。一些明顯違反社會共識的判決,往往會損害公眾對於司法的信任。比如,我們且不管南京彭宇案的具體事實如何,單就判決之後的引發的社會聲浪來看,這個判決以後,社會對於所有法院和法官的觀感明顯是變得更加負面了。如果一個法院經常站在社會共識的對立面,久而久之,就有可能出現整個社會對於法治的摒棄,因此,大法官在長達數十年的過程中,由於觀察到社會共識在某些問題上的左轉,因此逐漸軟化自己的立場,向社會妥協,就會體現為自己意識形態向自由派的漂移。

3,法官也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社會經驗。這一塊呢,就不得不說保守派是很吃虧的。保守派在守護的很多權利,比較虛無縹緲,比如「州的自主權」,這玩意就很抽象,很難因為現實世界的共情,而改變法官本人的態度。但自由派的很多觀點,是踩在普通人的生活上的,這些觀點很容易找到具體的受害者,比如一個因為無法結婚,無法享受伴侶醫保,最後在絕望中病亡的同性戀;比如一個因為無法合法墮胎,只能把孩子生下來的雙眼茫然的未成年媽媽。大法官雖然有堅定的法學信仰,也還是會有人最樸素的感情,年紀大了,看著這些自己子女一樣大的,甚至是孫子孫女一樣大的受害者,免不了會起惻隱之心,這惻隱之心就算不能影響判決,也會讓判詞更加溫和,最終就反應為意識形態的軟化。這裡面有一個比較知名的例子,就是前任首席大法官倫奎斯特

,他可是知名的保守派大法官,當大法官30多年,當首席差不多20年,意識形態是經得起考驗的保守。。。但從貼圖可以看出來,他的意識形態在後期也是逐漸軟化的,而且這個軟化,也不是全方位均勻的,他在支持女權方面,走得比較遠。。。他的同事,剛剛過世的金斯堡大法官就認為,這個軟化,是個人經驗的產物。當時他自己的寶貝女兒,年紀不小還經歷了失婚失業等一系列變故,回到了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法官)家中。一個老父親,看著自己的女兒在職場和生活中掙扎,遭遇各種明裡暗裡的歧視,內心哪有不受觸動的。在那段時間,他像一個正常的老爺子,時不時就找借口給自己女兒塞錢,動不動就要開著車去幫忙碌的女兒接孫女,甚至時而看著女兒的背影嘆息和流淚。90年代以後,他在女權問題上,開始轉向自由派,比如力主通過《家庭醫療休假法》,很難說不是受到這種生活經驗的影響。

4,最後呢,還有一個無法驗證,也比較私密的理由,那就是法官年紀大了,是否會開始追求自己的歷史定位。剛才我說二戰後的美國是個不斷進步的社會,其實從人類漫長的歷史看,這個世界總是在進步的,而一個進步的世界,對於保守派法官的歷史評價,往往是殘酷的。出於對憲法原意的尊重,出於對社會傳統的理解,做出的當時看來很妥貼的保守判決,最後很可能被滾滾的歷史車輪碾過,最後留下難以抹消的負面印記。1857年,Dred Scott v. Sandford,是在廢奴歷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法律篇章,當時的首席大法官Taney不是個壞人,他自己解放了所有他所繼承的奴隸,但在判決的時候,他明顯受到「流血的堪薩斯」事件影響,認為過度激進的廢奴舉動,損害了個人自由(蓄奴自由),違反了憲法原意(黑人非公民的立法原意),同時會造成南方蓄奴州的動蕩和對抗。。。但也正是這個確認奴隸制的判決,最終將整個Taney法院釘在歷史恥辱柱上。每個大法官都是影響美國歷史的人物,他們在漸漸老去的時候,應該也會暢想一下,未來的人們,將會怎樣看待自己和自己的判詞。也許到了未來,現下這些重要的掙扎和妥協都煙消雲散,不值一提;只留下保守的判決,供那些不了解今天有多難的未來人指指點點……會不會有大法官因為這樣,恐懼於歷史的進程,而軟化了自己的態度,沒有人知道。

總體上呢,我認為的大法官們思想向自由派的滑坡,原因就是四個方面,這個過程漫長而複雜,既不是單向的,也不是單維的,畢竟,人嘛,都是很複雜的。。。

3樓 JosephHeinrich 2025-3-23 18:04

不是偏向自由派,是對社會的理解更全面了。人之常情是年紀大了就會逐漸發覺成為弱勢群體有時候是身不由己,搞得了社達只是因為你幸運。哪怕真的很幸運,年紀大了一定會體力衰微,做事不能像從前一般麻利了,這病那病去醫院。一看好些患者比你還年輕不少,甚至有的患者是父母帶來的,父母也比你年輕。

這不是更會共情,這是意識到了人類社會的客觀規律。許多人老了對很多事都更寬容了,也是因為明白得更多見的更多了。

許多人自詡純理性人其實是更感性的表現,他們自以為的客觀規律並不是真正的客觀,而是一廂情願地排除了許多客觀存在的影響因素的真空中的球形雞。



作者:知乎用戶Hlfg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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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 JosephHeinrich 2025-3-23 18:04

人在青壯年的時候,意氣風發,覺得天下我有,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政府的福利都是在養社會蛀蟲。

等漸漸步入中老年,身體機能有所下降,各種病痛開始找上門來,開始意識到很多事情並非人願。此時心中所想不再是天下歸我所有,不過求一個保障。加上經歷人間疾苦,發覺自己年輕時的保守作風,過於冷峻;還是應該再多一點溫情。

這份溫情,叫做憐憫。於人於己,都有了憐憫。

有了憐憫心,自然就偏左了。



作者:QQ 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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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 JosephHeinrich 2025-3-23 18:04

大法官即使再有共情能力,再在年輕的時候做民權律師,為底層奔波。

歸根結底,他們也是這個地球上,仕途最順利的人生贏家組。

只有疾病,衰老,和目睹自己摯愛子女的不幸,

才最能從心底里觸動他們,讓他們最直接地感覺到,人是極其脆弱的,是需要溫柔相待的。

讓他們感覺到,用3美元做福利支出,即使2美元被浪費了,被偷走了,被濫用了,只要那1美元到了需要的人手裡,那都是值得的。

要做的,是想辦法把那2美元降到1美元,降到25分,降到0,而絕不是砍掉給需要的人的這個項目。



作者:為什麼要彈春日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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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 JosephHeinrich 2025-3-23 18:04

因為在時間的尺度上,一個社會越來越liberal是大勢所趨。

順便說一下,很多人對「保守」(conservative)和「自由」(liberal)的理解有誤。一個健康的社會一定是越來越開明越來越自由的。在前進在自由的道路上,liberal自由派的責任是踩油門,而保守派conservative的責任是踩剎車。

注意,保守派的責任是踩剎車,但不是開倒車。



作者:Axel St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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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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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 JosephHeinrich 2025-3-23 18:05

閒吟客:


我在2017年初,川普提名戈薩奇時,第一次在知乎提出「共和黨提名的大法官易左轉,原旨主義者不易變節」。此後不停有讀者追問為什麼。這個問題是美國政治學和法學的著名難題,至今沒有定論。這幾年我查閱了大量資料,仔細研究了每一個大法官左轉的過程,現在準備在專欄中詳細分析這個問題。這裡先回答一下為什麼大法官容易左轉,什麼樣的大法官不容易左轉。


一、為什麼大法官易左轉

1,人真的越老越保守嗎?

我們常說人越老越保守,但比較的對象是同時代的年輕人,而不是年輕時候的自己。事實上,只和自己相比,一般人的意識形態應該是越老越偏自由。一方面,整個社會的發展趨勢是從保守到開放,個人很難不受影響。另一方面,隨著閱歷增加,年輕時不能理解、接受的觀念,可能也逐漸看開,更加包容。

以我自己為例。我十幾歲時覺得同性戀、易性癖非常不可思議,男男性行為想想就噁心,所謂「同性戀不是病」完全是扯淡。後來由於好奇心的驅使,我研究了各自千奇百怪的性癖好,也認識了一些同性戀的朋友。我逐漸意識到,性傾向完全是個人自由,LGBT群體面臨者普通人無法想像的艱難,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來自於像我這樣的想法。雖然LGBT可能會讓異性戀感到一定不適,但相比於他們所不得不面對的艱難,真的不算什麼。

大法官同樣如此,尤其是他們的一念之差可能會決定無數人的命運。由於左轉往往意味著給個人更多權利,對少數群體和弱者更包容等,這是社會發展的方向。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大法官逐漸左轉並不奇怪。除了少數特別堅定的保守派,大部分大法官可能都不大想站在社會發展與公眾意見的反面,因此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左轉現象。

當然,大法官也有明顯右轉的,最著名的是布萊克和法蘭克福特。這兩位都有明確的司法哲學,其右轉的原因主要是隨著時代不同,司法哲學和左右的realignment。這個下一篇介紹司法哲學時會具體分析。


2,媒體和社交圈的影響

眾所周知,美國媒體牢牢被自由派把持,華盛頓的上流社交圈也大部分是自由派。大法官做出有利於自由派的判決,往往會被媒體盛讚,在社交圈也更受歡迎,反之亦然。著名黑人經濟學家、思想家托馬斯·索維爾

為這一現象起了個名字「Greenhouse effect

」,源於紐約時報追蹤報導最高法院的著名記者Linda Greenhouse。此人與共和黨提名的左轉大法官普遍關係友好。布萊克門

的生平資料公布時,她是最先接觸到的學者。

大法官受媒體和社交圈的影響不斷左轉,這一點無論是共和黨高層還是大法官本人都很明白。尼克森提名布萊克門的之前特意問他和他夫人能否抵禦華盛頓社交圈的誘惑。當然,革命意志薄弱的布布萊克門最終沒能抵禦住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走上了叛黨投敵的不歸路。革命意志最堅定的托馬斯同志則徹底不看報紙,與民主黨反動派及其走狗劃清界限。


3,共和黨自身的問題

共和黨在上個世紀遠遠沒有今天保守。今天的共和黨是64-94年realignment完成之後,才徹底和宗教保守派綁定。比較一下共和黨總統和他們提名的最保守的大法官,艾森豪

和哈蘭

,尼克森和倫奎斯特

,雷根和斯卡利亞

,老布希

和托馬斯,小布希和阿里托,可以發現總統遠遠沒有大法官保守。

另一方面,在realignment完成之前,最高法院的作用也遠遠沒有今天重要。當時兩黨極化不嚴重,很多問題都能通過立法解決。而在兩黨深度極化的今天,則基本只能通過最高法院的判決實現變相立法。因此,當時的共和黨總統並沒有把提名堅定的保守派大法官作為重中之重。艾森豪提名沃倫是為了兌現之前的承諾,提名布倫南是為了吸引天主教的選票。尼克森曾經考慮把中間派的斯圖爾特提拔為首席大法官,好在斯圖爾特本人並不想承擔此重任。雷根提名奧康納

僅僅是為了提名第一位女性大法官,而當時黨內就有很多人因奧康納革命意志不夠堅定而反對。

此外,共和黨總統往往會為了避免參議院的激烈鬥爭而提名一個立場相對溫和的大法官,比如尼克森提名鮑威爾、布萊克門,福特提名史蒂文斯

,雷根提名甘迺迪

,老布希提名蘇特

等。其中布萊克門和甘迺迪是因為之前的保守派大法官的提名被狙擊之後,尚且情有可原。史蒂文斯和蘇特完全是在明明有更好的人選卻連試都不試。

事實上,只有川普是真正重視提名保守派大法官的總統。小布希明知其父最重大的兩個錯誤之一就是提名蘇特,卻還是要提名並不堅定的米爾斯和岡薩雷斯,幸好被黨內老同志所阻止(Gonzales is Spanish for Souter.)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黨的主要負責人用人失察,一而再再而三地重用這些嚴重缺乏政治意識、大局意識、核心意識、看齊意識的潛在兩面人,給黨和人民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損失。


4,大法官之間的關係影響

史蒂文斯、蘇特等人是典型的洛克菲勒共和黨人,意識形態屬於中間派。他們對共和黨的右轉非常不滿。史蒂文斯曾反覆表示,不是自己變了,而是時代變了,黨變了。在退休之後被問到是否仍自認為是共和黨人時,史蒂文斯拒絕回答。史蒂文斯在極左的布倫南和馬歇爾在位時,大致還算中間偏左。但這兩位極左退休之後,史蒂文斯急劇左轉,佔據了二人之前的位置。學者猜測可能是史蒂文斯自認為需要站在極左的立場上發聲,繼承之前自由派核心人物布倫南的位置。

這些溫和派共和黨人,對共和黨提名極端保守的斯卡利亞和托馬斯等非常不滿,不願加入這兩位的意見。奧康納雖是女性但性格強硬,一直不喜歡性格張揚的斯卡利亞。斯卡利亞聰明絕頂且自視甚高,經常強烈抨擊其他大法官的不同意見。1992年共和黨提名的奧康納、甘迺迪和蘇特在凱西案上拒絕推翻羅伊案,斯卡利亞視這三人為叛徒,不斷抨擊這三人。托馬斯和斯卡利亞無論意識形態還是司法哲學上都非常接近,於是這兩人組成強硬保守派同盟,也將溫和保守派不斷向左推。

5,其他原因

比如布萊克門和首席大法官博格

的特殊關係,已經羅伊案對他的巨大影響。甘迺迪喜歡出國旅遊,深受國外同行的影響等。此外,首席大法官的位置也對左轉起到一定影響,比如倫奎斯特和羅伯茨。今後會具體分析。

此外,有學者認為大法官在剛上任幾年可能會出於報答提名的總統,左轉不大明顯,等換總統之後就會急轉直下。我個人不是很贊同這個觀點。


二、什麼樣的大法官不容易左轉

上文總結了大法官左轉的常見原因,左轉其實是正常現象,只有極個別大法官沒怎麼左轉。總結一下共和黨提名的大法官左轉現象:

艾森豪



厄爾 瓦倫,1953年被提名為首席大法官,上任之後立即「叛黨」,領導瓦倫法庭進行司法激進主義革命。
約翰 馬歇爾 哈蘭,1954年被提名,比較堅定的保守派。
威廉 布倫南,1956年被提名,上任之後立即「叛黨」。艾森豪曾說提名瓦倫是他最後悔的錯誤。但是很遺憾他說錯了,因為他後來又提名了更激進的布倫南。
查爾斯 惠特克,1958年被提名,中間派
波特 斯圖爾特,1958年被提名,中間派。

總結,左中右比例2:2:1,成功率20%。


尼克森



瓦倫 博格,首席大法官,比較堅定的保守派
哈瑞 布萊克蒙,博格的摯友,因而被提名。但是上任之後立即左轉,導致與博格關係破裂
劉易斯 鮑威爾,中右,但是多次在大案要案加入自由派一邊
威廉 倫奎斯特,堅定的保守派。

總結,1:1:2,成功率50%


福特



史蒂文斯,上任後立即左轉,成為多年來最高法院最左的大法官

總結:1:0:0,成功率0


雷根



桑德拉 奧康納,中右,但是多次在大案要案加入自由派一邊
安東寧 斯卡利亞,原旨主義偉大旗手,堅定的保守派,二戰以來第三保守的大法官
安東尼 甘迺迪,中右,但是多次在大案要案加入自由派一邊,最著名的swing justice

總結,0:2:1,成功率33%


老布希



大衛 蘇特,上任之後立即左轉
克拉倫斯 托馬斯,原旨主義偉大旗手,堅定的保守派,二戰以來最保守的大法官

總結,1:0:1,成功率50%


小布希



約翰 羅伯茨,現任首席大法官,雖然是保守派但是左轉明顯。這個人比較特別,專欄里詳細分析過
薩繆爾 阿里托,堅定的保守派

總結,0:0.5:1.5

成功率75%


川普



內爾 戈薩奇,原旨主義者,目前看來是堅定的保守派
布萊特 卡瓦諾,自稱原旨主義者,目前看來是比較堅定的保守派

總結,0:0:2,成功率100%!

是的你沒看錯,在大法官這一項上川普的成功率是100%,共和黨歷屆總統表現最好的一位!當然這並不主要是川普的功勞,這一點以後還會分析。

二戰以來共和黨總共提名19位大法官,左中右的比例是5:5.5:8.5,成功率不到45%,如果不算川普的這兩位,5:5.5:6.5,成功率不到40%。

相比之下,民主黨提名的大法官,只有64年之前的文森和懷特是中間派,敏頓是中偏右,其餘8位全部是堅定的左派。但是64年之前的情況和後來完全不同,像杜魯門提名敏頓不能算失誤,這兩人實際上是政治上的盟友。如果只看64年民權運動之後民主黨的提名,成功率100%!


總結,共和黨提名的17位大法官,沒有明顯左轉的只有斯卡利亞、托馬斯、阿里托三位!即使是博格和倫奎斯特,也在生涯後期有所左轉,特別是倫奎斯特,雖然其原因主要是首席大法官的特殊地位。當然這兩位因為起點高,即使左轉仍然可以認為是堅定的保守派。

那麼,什麼樣的同志能夠抵禦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忠於革命忠於黨,堅決與民主黨反動派及其走狗作鬥爭呢?

我總結了三個原因:

司法哲學、意識形態、黨性。

司法哲學決定下限,意識形態決定上限,黨性決定對大是大非問題的態度。


1,司法哲學

司法哲學大致分三類:



, Judicial activism/Living constitution:對憲法的解釋應該與時俱進
Juditical restraint:司法應盡量少干預立法和行政的權力
Originalism:對憲法的解釋應該按照立法者的原意

嚴格的說這三類並不是一個維度,Judicial activism與restriant相對,Living constitution與Originalism相對,但由於篇幅所限,不能詳細分析對比,感興趣的讀者可以關注我的專欄。

總體來說,自由派往往是1,或者乾脆沒有司法哲學,保守派是2或3。

自由派的特點是過度解釋憲法,即使憲法沒有明確提到的權力,隨著社會發展變得逐漸重要,於是大法官就儘可能從憲法引申出他們認為重要的權力,尤其從equal protection clause,substantive due process等。

司法哲學是Judicial restriant或originalism的大法官,即使意識形態左轉,也不可能成為自由派。因為其司法哲學決定了,大法官是釋法者,不能變相立法。自由派主張的重要權力應該通過立法途徑。


2,意識形態

意識形態指大法官本人的是非觀和政策偏好。

自由派的主張:



廢除死刑;
注重保證罪犯的權力,獲取過程有瑕疵的證據即使真實也不得呈堂證供;反對三振出局法
毒品合法化;
禁槍;
支持墮胎;
支持同性戀婚姻等
支持AA

保守派的主張:



反對廢死;
tough on crime,法律和秩序更重要,支持三振出局;
反對毒品合法化;
支持擁槍權;
反對墮胎
反對同性戀婚姻
反對AA

我認為左右的區別歸根結底是對結果均等和過程公正的取捨,這一點今後會詳細分析。

意識形態最保守的大法官應該是倫奎斯特、托馬斯、斯卡利亞、阿里托。這四位對以上這些主張從未動搖過。熟悉我的讀者應該會知道我最喜歡用我黨話術分析美國政治。我準備在專欄最後一篇給大法官按照我黨標準蓋棺論定,上諡號。其中這四位是最高級的「偉大的保守主義者」,對標我黨的「偉大的mks主義者」。博格能否得到這一諡號還沒想好。


3,黨性

黨性主要指在面對與黨的利益至關重要的問題時的態度。比如水門事件,布希v戈爾案,voter ID案,人口普查案,已經自己什麼時候退休。

黨性主要取決於就任大法官之前的經歷,比如是否長期在黨內擔任重要職務等。黨性最強的大法官應該是博格。博格本人的意識形態大概是還算溫和,他在大法官歷史排行榜能排到第五,僅次於四位「偉大的保守主義者」,主要因為他堅定的黨性。

博格是久經考驗的忠誠的共和黨員,長期在黨內擔任重要領導職務。他極為反對沃倫法庭縱容罪犯的各種立法,這這一點上與把Law and order作為競選主題的尼克森不謀而合。博格被提名為大法官,重要原因就是尼克森非常讚賞他tough on crime的態度。博格作為首席大法官,在最高法院不遺餘力地推行共和黨這一政策。

博格和尼克森私交甚篤。尼克森曾因為柬埔寨問題對是否能贏得連任沒有信心,讓博格做好代替自己代表共和黨競選總統的準備。在副總統因醜聞被迫辭職之後,博格也是副總統3個候選人之一。甚至連提名誰當大法官,尼克森都要和博格商量(可惜博格推薦了布萊克門)。水門事件爆發後,博格的第一反應是為尼克森辯護,可惜寡不敵眾,不得不作為首席大法官,寫下對尼克森不利的判決。(如果博格投反對票,判決落到資深大法官布倫南手裡,對尼克森只會更糟糕。)

黨性也是奧康納和甘迺迪最終安全著陸的根本原因。這兩人意識形態中間偏右,也沒有什麼明確的司法哲學,如果不是堅定的黨性,很可能像毫無黨性原則的布萊克門、史蒂文斯、蘇特那樣墮落成叛徒、內奸、工賊。奧康納之前是亞利桑那州共和黨議會領袖,甘迺迪是長期依附共和黨的說客,黨性比奧康納稍微差些。

奧康納同志雖然不能時刻緊跟中央路線,緊密團結在以倫奎斯特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周圍,經常犯左傾投降主義錯誤,但作為忠實的共和黨員,在大是大非問題上絕無半點含糊。在布希訴戈爾案上,她以一個老黨員的立場,立刻斷定這是戈爾集團妄圖竊取革命果實。於是開始尋找用什麼樣的理由判戈爾集團敗訴。

倒是此前比她稍微堅定一點的甘迺迪同志,差一點被敵人派來的特務布雷耶所誘惑,走上背叛黨、背叛革命的不歸路。好在甘迺迪身邊的工作人員立場堅定,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勸說,幫助甘迺迪同志重新站穩了立場。

最後,這兩位老同志在共和黨總統掌握參議院的時候高風亮節,急流勇退,為黨和人民站好了最後一班崗。


總結:大法官左轉是正常現象,只有極個別特例才會不左轉。今後在專欄里,我會詳細分析每一位大法官的左轉原因和過程,並對羅伯茨、戈薩奇、卡瓦諾和將確認的Amy是否會左轉做出預測。

美國政治與最高法院​

www.zhihu.com/column/c_1291242582480740352

8樓 JosephHeinrich 2025-3-23 18:05

一代辯證大拿:


年輕時都喜歡「我命油我不油天」

老了之後會發現,你命就是天給的,你能改變的太少了,你三十歲能靠常年訓練,扛400斤坐深蹲,你覺得這是你努力的結果,你70歲再努力蹲個看看

老了以後變弱了,會對弱勢群里越來越同情,也就是逐漸走向所謂自由派的過程

9樓 JosephHeinrich 2025-3-23 18:05

因為人如果沒有經歷過,就非常難以感同身受。

這也是為什麼脫產的大學生最容易變成粉紅老保,在996加班的新聞下面給企業叫好,說什麼大家都不加班,國家怎麼追趕歐美呢?

但是等他參加工作之後,過兩年不用人教就明白了。

同樣的,年輕人和老年人的思想差別是非常大的。王小波有一段話生動說明了這種差別: 

「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後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後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可是我過二十一歲生日時沒有預見到這一點。我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什麼也錘不了我。」

大多數人,年紀大了被錘的多了,生離死別見得多了,多多少少會增加他的理解能力和同理心。



作者:玄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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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 JosephHeinrich 2025-3-23 18:06

作者:矽谷IT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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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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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歷和經歷確實會讓左人變右、右人變左


舉個例子:同性戀話題,隨著年齡增長我完整地經歷了4個過程


不理解同性戀:為什麼會有同性戀?我不能理解啊

利用同性戀:可以不理解同性戀,但要裝作理解並且利用同性戀群體,可以打擊伊斯蘭,可以幫華人分擔仇恨,可以為自己的政治群體牟利

理解同性戀:確實有些人天生就是同性戀的,是客觀存在的

成為同性戀:只是一種假設,別慌。假設我被冤枉、坐牢了,只有男人的環境,我可能也會成為同性戀


同樣比如福利與殘疾話題,也是一種成長趨勢:

不理解福利:為什麼不努力也可以拿很多錢?

利用福利:這是一種平衡和維穩、一種社會設計

理解福利:確實有些人天生就需要救助、沒法參與勞動與工作

成為殘疾:真希望阿瑪利卡認定Sleep Apnea是殘疾,我就能停殘趴了;只有自己也生一次病才知道多不容易



人很多時候要看得夠多才會意識到,世界上的人千奇百怪,以及每個人情況不同。人這種生靈雖然有神性和邏輯,但是抽象概念也是只能來自自身的實際感受和感知,這大概是一種究極的限制吧,否則真理未免太好獲得了


當然,「發自內心認同左派」不代表現實表現也是左派。我始終是這種思路:左派確實是進步方向,但速度太快(激進)就會有問題,所以我贊同左派但偷偷踩剎車、阻礙讓其緩慢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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