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融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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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同性婚姻合法的第五年,俞央
遇到了自己的愛人。
他的愛人蔣如渠
就如同是太陽一般,開朗熱情,待人和善,非常具有親和力。
他把男朋友介紹給了家人,家人也贊成,並且誇他找了一個好對象。
「不過,結婚是不是要再看看。同性婚姻剛合法,你知道的,法制還不健全,同性的離婚好像挺難的。」父母對孩子是在意的,不結婚盼着結婚,可真要結婚又有些擔心。
俞央低頭剝着手裡的橘子,這是愛人前幾天給父母買的橘子。他想到愛人的好,嘴裡說:「可是,他挺着急結婚的。」
「是嗎?我看啊,你也挺着急結婚的。算了,算了,孩子大了。小蔣人挺不錯的。」
父母同意,俞央和蔣如渠結婚,確定了夫夫關係。
婚後兩人正式同居,住在了蔣如渠購買的房產中。
蔣如渠的工作也非常惹家長喜歡,他是穩定國企的高管,收入頗豐,不僅能夠負擔房子,還很快給俞央購買了一輛車上。
五十多萬的車。
「你那工作收入也不高,不如辭職在家照顧我。我也按月給你發工資不行嗎?」
俞央就笑:「你給我發工資?那不是左手倒右手嗎?再說,我工作也挺穩定的。沒事,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俞央想
可能是剛在一起,對象比較黏人。其實工作還是應該有的,不然就和社會脫節了。可他沒想到,會接到父母的電話。
「央央,我聽小蔣說你這段時間總是因為工作失眠是怎麼回事呀?你換了新領導針對你啊?小蔣也說的不清楚,我和你媽都擔心你,你可別因為上班還把身體搞壞了,那可不行的啊!」
「啊?沒事,就部門正常調整,換了個新領導過來,新官上任三把火嗎,事確實是多了些,過去這段時間就好了。」俞央想,自己確實和丈夫說過這些事,不過也不像他描述的那麼嚴重嗎。
他就是晚睡了半個點,而且也沒有失眠啊。
掛了父母的電話,沒幾天他又接到了小姨的電話,他媽那時候剛生下他,還讓小姨幫忙帶過一段時間,所以俞央和小姨關係也挺好的。
「小姨?啊?哪有啊!沒,沒沒。嗯嗯,好。好,我知道。我注意着身體呢。啊?是給我買了輛車,說我上下班方便。是,他條件還行。嗯,嗯,好,嗯,那小姨你也注意身體哈。」
怎麼小姨也勸他換一份工作了。他這份工作乾的還行啦。
「又被駁回了?你那個新領導就是針對你吧?太噁心人了。央央,換份工作吧,你這麼優秀,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的。」
「我哪有那麼優秀啊,沒事,我加會班做出來就是了。」
一次兩次,丈夫總說新領導針對自己,俞央也漸漸覺的好像是有一些針對。他為自己的發現感到不舒服。
「你換份工作就行,漲薪不都是要靠跳槽嗎?不用,你直接辭職就行,我養着你,又不是沒有那麼錢。何必還騎驢找馬呢?」
一次兩次俞央還能無所謂。三次四次,俞央終於在丈夫的支持下,裸辭了。
裸辭之後,他就開始投簡歷,面試新公司。可不知道是他運氣不好,還是就是那麼的不堪。一家公司不要他,兩家公司也不要他。
他前前後後面試了三個多月,一個offer都沒有收到。
「就說你瞎折騰什麼,老老實實待在家裡我給你發工資不就行了嗎?你想想,你現在年紀也大,原先的工作還沒有一點技術含量,那個公司會要你嗎?你又要去面試?你要撞幾次南牆才肯回頭?行,我不管你,你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
「哎,算了,我送你去面試吧,這次又面試那家公司?我給你參謀參謀。」
俞央上了車,有些高興:「他們說讓我回來等通知。談的是挺好的。」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晚上也不做飯了,我現在就帶你出去吃。」
可還是被刷了。他面試並沒通過。
在年末的時候,他依舊沒有找到新公司,他已經失業六個月了。失業金都領完了。
他接受了丈夫的建議,留在家裡由丈夫發工資。
「你在幹嘛?又在看網課?俞央,你考不上的。你就是那麼垃圾。」
「什麼?」俞央抬起頭看向丈夫:「你剛才說垃圾了嗎?我聽錯了吧。」他一定是幻聽了吧,丈夫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你沒聽錯。你省省吧,嫁給我,你該有的不都有了?你讀書不行,學習不行,面試也不行,你就是個垃圾。」
俞央臉色鐵青,他收了書正要和丈夫理論,卻又聽他說:「不過沒關係,我就是收垃圾的。我愛你就行。有我護着你,寵着你,你只需要把家裡收拾好就行嗎。幹嘛還這麼累。」
俞央被他弄的無語:「下次別用垃圾這種詞形容人。」
「沒關係嗎,我還說我是收垃圾的呢。好了,寶貝,這麼晚了,睡覺吧。你別看了,你考不上的!那麼多人競爭,你怎麼可能考得上嗎。」
俞央不理他,丈夫總是這麼泄自己的氣,他都有點習慣了。
他考的筆試第一,就是和第二名差的分數不大。面試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回答的都很好,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還是敗了。他只能繼續考。
「央央,不是小姨說你,你就沒那個命!人小蔣對你多好啊,你別不知足,你就把家裡收拾的利利亮亮的就行。再說了,同性婚姻法才實行幾年?你別覺得自己是個男的,就不好意思做家務什麼的,家庭主夫也不是沒有。你天天熬夜讀書,都影響小蔣第二天上班。聽姨的,咱不考了。每次都交那個100塊的報名費,有啥用?」
家人的反對讓俞央都有些不敢相信,這話還是從小姨嘴裡說出來的。小姨怎麼了?被奪舍了?他有些無語,也沒把小姨的話放在心上。
「俞央,你能不能消停幾天?你都多大了?你離35還差幾年?我說你考不上!你有我對你那麼好,你怕什麼?工作又不是必須的!我現在就把我工資卡給你,錢都給你。你就安心在家待着,收拾收拾家務,做做飯,多好啊。」
俞央和丈夫又吵架了。他說不出的難受。在面試企業碰壁之後,他就開始考編。為什麼丈夫不論自己做什麼,都要指責打擊呢?他不明白。
俞央正
準備回家幾天,和蔣如渠分開,彼此互相冷靜冷靜。
卻沒有想到一通電話,打亂了他所有的想法。母親病了,住院了。
他失業一直是坐吃山空,好在丈夫有錢,還給老媽找了最好的專家,看着親人都位置蔣如渠的面前誇着他,俞央知道自己不能昧良心。
他感謝丈夫的幫助。
「我就說你什麼都不行,就適合在家裡當個家庭主夫,幫我把後方穩定住。你還不信。」親昵之間,俞央聽到丈夫洋洋得意的話語,他沒有反駁,只摟住了丈夫。
小姨的孩子畢業了,沒找到工作。蔣如渠知道後,給安排到了他旗下別的合作企業上班。
俞央越來越迷茫,不僅是他,他的家人,都把蔣如渠看作是能耐人。
反觀俞央,就變成了依附着蔣如渠的「廢物」。
又一次的失敗,他蜷縮在房間里看着自己筆試都沒能進面,傻傻的發獃。直到鬧鐘響起,他發現是該做飯的時間了,就去廚房準備晚飯。
「這個味道不行。」蔣如渠筷子指了一道菜:「下次做糖醋口味的。」他動了下,又指向另一道菜:「這個味道還可以,就是油多了點,下次注意點。」
俞央點點頭,扒着米飯。
咚的一聲。
蔣如渠把米飯倒扣在了桌上:「你米飯怎麼做的?煮的也太硬了吧?你是不是沒用上次那誰送的大米?一點味都沒有。你連個米飯都煮不好。」
看俞央神色不快,他又慢條斯理的補上一句:「真的,也就我要你。不然你看誰能這麼養你。下次你再做這樣,我就不回來吃了。」
俞央沉默的繼續扒飯。
距離他的35歲,還差兩年。
「俞央,大學同學聚會。來不來?」
俞央有些詫異,他看了又看,發現是大學時候的班長發來的消息。
自己似乎好久沒有和人交流了,而自己的家人又似乎總是在貶低自己。
他都要忘記怎麼微笑了。丈夫每天不是衣服沒有洗好,飯沒有做好,再就是地沒有拖。
他現在就完全圍着蔣如渠再轉,可是他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同學聚會?什麼同學聚會?你看現在誰還去同學聚會的?那根本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如果對婚姻忠誠,就不該去同學聚會。不然萬一在同學聚會上遇到個初戀跟人跑了的,我上哪兒找你去?」
俞央被說的低下頭,表示自己不去了。
「這樣才對嗎。你那麼愛社交有什麼用?不都是無用社交嗎?真出事,不還是要靠我?伺候好我比什麼都強。」
同學聚會的當天,俞央出席了。他看着舊日的同學,握緊了手中的杯子。
自己很不對勁。
班長走過來,問俞央怎麼回事?現在怎麼這麼靦腆了?
俞央想了好一會,才揚起了笑容。為了避免蔣如渠發現他參加同學聚會之後發瘋,他早早的離開。回到家,丈夫果然還沒有回來。他做好了飯,端在了桌子上,看着自己手上的防熱手套,他發瘋一般的甩開,然後又恢復了冷靜。
他又在網上投了簡歷,這次他誰也沒有告訴。
果然,他面試過了。哪怕有很長時間的空缺,但他的能力還是在的。
他不願意去想那些沒過的面試。
當他告訴蔣如渠自己要去上班之後,他看到丈夫的臉陰沉了下來。
俞央只當是沒有看到。第二天醒來,他收到了人事的短訊,告訴他,公司調整,他的崗位沒有了,但公司願意按照勞動法賠償。
俞央摸了一下旁邊,還有些熱度。他往外去,果然丈夫還在系領帶。
「怎麼起那麼晚?都沒有準備早飯,還要我出去吃。你什麼時間都能睡,非要起這麼晚嗎?還是找了份工作就不是你了?不想伺候我了?我可是你老公!」
「工作黃了。」
「黃了?那也挺好。過來,幫我繫上領帶。」
俞央慢慢的給他系好領帶,看着他出門。
他聯繫了再早之前的HR,詢問為什麼沒有給offer的事。
本來那邊還在遮遮掩掩說不合適。
俞央直接發:「是我對象不願意嗎?」
看到這話,那邊HR似乎就明白了,覺得可能這也是知道了。就是問個明白。
「可不是嗎!你對象挺有勢力的。和我們老總談了,談完我們老總就說不會錄用你。這事都是你家裡事,你對象要不願意,你何必出來上班呢?」
俞央刪了對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了一會呆。
蔣如渠回到家,看到桌上擺好的晚飯,還有已經盛好的粥,是自己最喜歡的皮蛋瘦肉粥。他嘴角勾了下,又很快隱去。
手藝確實進步不少,不過,他還是要說不好。「肉老了,不嫩。」
「知道了,嘗嘗這個,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蔣如渠心裡滿意,這樣才對,俞央的家境,能有自己這樣的丈夫,是他祖墳冒青煙,燒高香得來的。他就該這樣,卑微的,討好的。他才不是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他是自己的僕人,是自己的玩物,是自己肆意耍弄的蠢貨。
自己幫他多少事,他那些愚蠢的親戚,一有事不都是自己幫忙的嗎?
他還看不清這點,一直和自己鬧着要去上班,要去考公。他如果真的上班了,那他晚上下班晚,做飯還能自己動手嗎?
蔣如渠吃飽喝足,躺在沙發上看着電視。
俞央去放洗澡水,接滿浴缸之後,他喊丈夫洗澡。
蔣如渠懶洋洋的走到浴室,踏進了浴缸里。
俞央收拾了碗筷,去刷鍋洗碗。他擦着刀,用大拇指摸了一下,然後放回到了刀架上。
晚間摟着丈夫,他弱弱的說:「如渠,我明天想回家看下我爸媽。」
蔣如渠覺得有些掃興,沒回答他,摟着他繼續用力。
「老公,給點錢嗎。」俞央抱緊他,在他懷裡蹭了下,然後親吻他的胸膛。
蔣如渠眉眼都透着一種歡快,他覺得俞央終於是低頭了。
去洗完澡他就給轉了錢,同時又囑咐道:「晚上別忘記回來。」他還要吃飯呢。
俞央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又鑽到了他懷裡。
蔣如渠覺得有些不對,平日里俞央也不這樣的。
「怎麼?錢不夠啊?你離了我還能不能活?你自己說說?」說完又拿起手機轉了錢。
俞央安靜的在人懷裡,閉着眼,也沒有說話。
蔣如渠想到他那份談好的工作又被自己攪和黃了,摸了摸鼻子,覺得他可能是有點失落。
「我就說你是個小垃圾,老老實實地伺候好我不就什麼都有了嗎?不夠我再給你轉。上班有什麼好的?你去上班了,身邊就會有同事,同事就會勾心鬥角。你之前那份工作都做不好被領導穿小鞋,你就能保證下一份工作順順利利?傷心什麼傷心?明天我早點下班,去你家接你,帶你去吃牛排。」
「嗯,我是小垃圾,只有老公你要我。」
蔣如渠聽他自己這麼說,心裡有一種奇異的滿足。他沒再說什麼,摟着俞央就睡了。
第二天,俞央就開車回了家。父母對他找的對象非常的滿意,問他小蔣怎麼沒有一塊回來。俞央躺在自己的床上,無意識的發獃。
過了好一會,他起床,他接受不了蔣如渠這樣。可同性婚姻剛實行,離婚的手續非常繁瑣,甚至可以說是沒有辦法短時間內離婚。
行,不就是精神打擊嗎,看誰玩得過誰唄。
晚上,蔣如渠過來了,帶的大包小包的。俞央細細一想,小姨家的孩子工作都是他幫忙找的,每次來看望父母都是大包小包的,他在自己這邊的親戚看來,是一個完美的對象。他們不止一次的誇自己會找對象,說自己眼光好。
俞央望着丈夫,在自己老媽說要他留下來吃飯的時候,他眼睛裡的不耐煩一閃而過。
「媽,我都和央央說好了要去吃牛排的。媽,你要和我們一塊去嗎?」
「哎呦,我去什麼呀,我這口老牙都要嚼不動牛肉了。行,你們去吃吧。」
看著兒子和兒婿離開,俞媽媽對丈夫說:「你看這兩個孩子,在一起多般配啊。」現在自己就像是有了兩個兒子一樣,至於孫子什麼的,等他們死了,有沒有孫子又有什麼用?
孩子過的幸福就好。
蔣如渠帶俞央吃完飯就回來了,回到家,他把衣服換下來,要俞央給他洗衣服。
「要手洗,不要用洗衣機洗。你都洗壞我好幾件衣服了,笨死你得了。」看俞央本來高興的樣子現在變得失落,他又補上一句:「也就只有我包容你,洗壞一套我換一套。你該好好學學洗衣服,做家務。」
俞央抱住了丈夫,低着頭語氣失落的說:「我就是好笨,好在有哥哥你養我。」
蔣如渠摸了摸他的腦袋:「對,知道是我養你就好。」
他本來就是gay,只是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對象。當時認識俞央,是俞央先追求的自己。了解了俞央的家庭之後,蔣如渠才下的主意要和俞央結婚。
因為結婚是最好拿捏一個人的方法。
他倒是沒有家暴,但他想自己這樣的地位,這樣的身價,應該有一個僕人一樣的妻子,就如同古代的帝王那般,有個伺候他,恭維他,圍着他,把他一切想法都高高捧起來的妻子。
可和他同階層的人是不會有這樣的奴性的。他當然也可以去找專門的人,專門做這個人,但那就少了一種樂趣。
他希望俞央的改變是因為自己,他特別喜歡參與其中的感受。
你看,他現在已經不工作了,他現在開始自卑了,他現在開始一切都圍着自己轉了。還不夠,他還想讓他更卑微一些。
真正聽到他服軟,求饒,說是自己養他的時候,蔣如渠很滿意。
俞央偎在丈夫身旁。蔣如渠這會心情好,講起了俞央小姨的那個兒子的事。
「那小子工作做的不錯,他們領導也找我,意思是要給他升職加薪。你小姨要是知道了,一定會開心。」
「是嗎?那真是好事。我現在就打電話告訴小姨。」
「你打什麼電話?我只是先和你說說。等事情確定了,你再去和你小姨溝通不行嗎?你總是這樣,到底是我和你最親,還是你那邊的親戚和你親?你總是這樣沉不住氣!沉不住氣能做大事嗎?怪不得你面試的時候總是失敗!換做是我面試,我也不會讓你通過。」
俞央心裡非常敷衍,甚至是想笑。但外表他裝作受傷的模樣,說:「是我不好,我太着急了。我想着小姨會很高興。」
「哼,你對你那些親戚掏心掏肺的,他們對你是一樣的嗎?除了我,還有誰對你那麼好過?真是分不清里外。」蔣如渠罵完,高興了。隨着他貶低俞央,隨着他朝俞央發脾氣,他好像把工作時候的不愉快也一併發泄了出去,現在是神清氣爽。
垃圾的情緒朝着俞央傾瀉個乾淨。但俞央只繼續偎在丈夫身邊,抱着他的胳膊,似乎是無意識的在討好蔣如渠。
蔣如渠看了看,直起身摟過他,抱在了懷裡。
俞央在網上找到了兼職,直播。
為了不讓丈夫發現自己直播的事,他在牆上掛了一些裝飾,直播結束就會清理乾淨。他有了自己的收入,不過這些錢他從來都不動。用錢他就找蔣如渠要。
他清楚丈夫的打擊和PUA,但比起直接的反擊,他選擇了一種更有趣的方式。
他知道有一種心理效應
是被害人愛上加害人,也叫做斯德哥爾摩效應。
但也有一種,是加害人愛上被害人。叫做利馬症候群
,是人質犯被人質所同化,與人質的立場趨於一致,把攻擊心態轉變的一種現象。
他要讓蔣如渠陷入到這種地步。
是的,他可以裝作卑微,裝作什麼都做不好,但他要反過來料理蔣如渠。
在丈夫面前,他是從來不會捧着手機的,甚至是手機密碼,也都告訴了丈夫蔣如渠。他就在丈夫面前做的除了丈夫之外沒有旁人。
但他買了第二個手機,這個手機上他有網友有朋友有同學。在丈夫上班出門之後,他就拿着這個手機和人聊天說話什麼的。
蔣如渠一直沒發現,主要是他也沒往別處去想。
下班回來就看洗好的衣服掛在了陽台,他路過的時候看了一眼,剛覺得不錯,就突然發現了不對。那上面白的是什麼?
「俞央!你怎麼涮的?這洗衣粉還在上面掛着呢?不是,你會不會洗衣服?家裡買的洗衣液不用用洗衣粉?你看看給我這衣服洗的?你過來瞅瞅,來你過來-」
俞央喏喏了兩聲,然後開始哭,聲還不大,就是雨點子一直下。
蔣如渠本來還氣頭上,這麼看,更是直接罵:「你滴那兩滴馬尿,你是能給我把衣服洗出來啊?不是你怎麼乾的?你不能好好學學做家務嗎?」
「如渠哥,你看我手。」
蔣如渠一看,不說話了。「怎麼手還搓破皮了呢?你用多大勁啊?行了,你歇着吧,我自己涮涮。」
俞央還在道歉:「我早上把家裡地拖了,可太大了,一直拖到下午都還沒完事。我想起來洗衣服,就連忙去洗。洗了好久,我覺得洗乾淨了,沒注意他妹涮乾淨。如渠哥,對不起。」
「行了行了,你歇會去吧。」可他剛涮了一會,就扔到洗衣機里去攪和去了。俞央看了也沒敢說啥。
蔣如渠走過來坐沙發上,俞央就跟在他旁邊給他捏手捏肩膀的。
「老公,不是說不能用洗衣機嗎?」
「我要是涮完明天還上不上班了?」
「我下次一定洗乾淨的。啊,不行,不能捏了,手破皮了,一碰到就疼。」
蔣如渠沉默了會,比起洗衣服,他更喜歡對方給自己捏肩膀。「我等找個住家保姆。」
「哥,那太花錢了。」
蔣如渠正要發火,就聽他繼續說:「哥你這麼能賺錢,真好。嘿嘿,能嫁給你,真是我上輩子燒高香得來的。」
就-「你知道就好。」
不過住家保姆到底沒有安排上。
因為請了個阿姨上門了兩天,蔣如渠就發火了。
他不喜歡家裡有個外人走來走去,而且還和俞央就市場上誰家的菜更新鮮討論不停。
主要是這個保姆聒噪,還不把他當主人看,一點都沒有那種僕人的意識。
後來又換了個,蔣如渠更覺得不行,然後就沒安排上住家保姆這事。
沒有安排住家的,那安排個做家務的定期上門呢?也不行!
蔣如渠在家是襪子內衣脫了都給俞央去洗,俞央也就是扔專門的洗衣機里去攪和攪和完事。可要是有個保姆,蔣如渠就不能這麼自在了。
最後,他再沒說什麼手洗,買的衣服基本都是能洗衣機洗,再高檔的,他自己帶出去外面乾洗。
俞央非常滿意,不過這還只是改造完成了一小部分。
蔣如渠喜歡糖醋口味,可是俞央總是做不好。
他帶俞央去吃糖醋魚,糖醋排骨一類的,可俞央還是做不好。
終於,蔣如渠自己下廚,要示範給他看。俞央眼睛亮晶晶的吹捧他:「老公你果然什麼都會。」絕對正確,絕對的全能,他就往這個方向把蔣如渠去捧。
蔣如渠一直想要的,也是自己的絕對正確。他要讓俞央反思他自己,對他自己質疑,最後接受他蔣如渠所灌輸的一切。
不得不說,兩個人在這方面達成高度一致之後,還是比較契合的。
蔣如渠為了要示範,讓俞央將來做好好吃的糖醋口味,就必須要自己做好這個口味。
為了不丟臉(畢竟他就該是全能,就該是最正確的,就該是讓俞央知道糖醋味是怎麼樣的,他喜歡的是怎麼樣的),蔣如渠私下裡偷偷學過。
他其實學的時候,也有時間會覺得不對,他幹嘛要學做飯。可回到家,吃到俞央做的菜,發飆味道不好之後,就是被俞央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就像是再說,老公那你做一次給我看看到底怎麼做嗎。
現在的俞央聽話是聽話,他想想,也就堅持學做下去。
叫俞央的時候,他站在鍋具旁邊,給俞央講解糖和醋的比例,他口味偏甜,要多放一點糖。講完也做完,這頓飯就這麼湊合了。
俞央乖乖的吃飯,吃過晚飯,躺在丈夫身下的時候,好話不要錢一般的往外掏。把蔣如渠哄的,就不知道怎麼就答應下了再做第二次飯的事。
耳旁風就是耳旁風,遭不住的。
俞央直播結束看着收益發獃,就不露臉直播,但他的身材很好,聲音也好聽,不過為了避免露餡,他買的有聲卡,稍微變了聲音。
為的就是不讓蔣如渠把自己的直播事業也給打擊沒了。
一天的直播收入在幾百塊,人多的時候,甚至能往一千多去沖。互聯網的風口風是真的大,他有時候也會想其實如果35歲之前不上岸,就直播賺夠錢退休好了。
看看時間,他又拿出了手機查看門前的攝像頭,如果丈夫提前回來,他這邊都是有提醒的。所以沒被逮到過。
很快把直播的房間收拾乾淨,後面掛着的那些裝飾品都收拾一空,他看了會書,然後去準備晚飯。
晚飯他當然還是要做糖醋口味的,就是他的糖醋口味一直做不好。
蔣如渠回到家,非常滿意的看到粥也盛好,饅頭也都已經切成了片,筷子也放在桌上,他點了點頭,這才是他想像中結婚的好處。
一個任勞任怨的保姆,所以,花費一點點心思處理好俞央那些親戚的事也就不那麼鬧心了。
還是他小姨家的那個孩子。
不懂事,剛升職沒多久,就看上了一個秘書。那漂亮秘書什麼活都不幹還拿着那麼高的工資,他也不想想那是單純的一個秘書嗎?
「那是市裡一個小領導的三。他們公司老總做好事,給人三安排的工作還給發工資。他倒好,翹人家小領導的牆角。」
俞央聽着他說起這事,一言不發低頭給丈夫夾菜。
夾完菜就進屋了。蔣如渠跟過去一看,發現俞央正哭呢。
「你哭什麼?」
「我感覺又給你添麻煩了。」
蔣如渠本身也覺得麻煩,但那是他自己覺得,這話從俞央嘴裡說出來,就讓他高興。大方的表示:「不麻煩,就你親戚這麼多事,換個人早和你鬧離婚了,也就我願意幫你。」
俞央內心:你特麼不PUA我你是會死嗎?
小姨電話打過來說這件事,就是怕蔣如渠不幫忙。她兒子剛升職啊,現在就要給派去犄角旮旯的地方發霉,她能不操心嗎?
從俞央這裡知道蔣如渠答應幫忙解決,她才又說了幾句注意身體的話掛斷了電話。
小姨電話之後就是老媽的電話,老媽似乎也知道小姨那邊的事,問問方不方便解決,太難了就不管了。
「那小子找了份好工作,眼睛都要在天上去了。傲的不行,上次我和你小姨去吃飯嗎,他也去了,給我氣的!」
「媽,是他說我了唄?」
俞媽沉默了,是的,那小子拿着俞央當個反面教材似的,說俞央學校比他好,現在居然還不工作,就是找對象找的好什麼的。可把俞母氣的不輕,畢竟你小子工作還是小蔣給找的呢。
「你要不看看,和小蔣商量商量,去他公司上班?」
「媽,說什麼呢,他那會願意帶我去他公司,我這麼笨,還不會處理人際關係的,離開他是活不了的。」
俞母覺得兒子這話很奇怪,她沒說話。
而一旁的蔣如渠卻已經接過了他電話:「媽,俞央這邊暫時是用不着上班。嗯,小王那邊我會處理的,也會讓他知道我是看在誰面子上幫他的。嗯,行,媽你也注意好身體,沒啥事我先掛電話了。」
蔣如渠掛了電話,伸手招呼俞央過來:「想去我公司上班?」
「沒有。我不想上班了。我就靠你養。」
蔣如渠哼了一聲:「這樣才對,我又不是養不起你。」
距離俞央的35歲還有一年,這一年裡,蔣如渠變化了很多。
他晚上回家開始做飯了,雖然做的都是糖醋口味。俞央給他捏肩的時候,他也會幫俞央揉腰。
他們外出去旅遊過,他一路罵著俞央笨死了,卻也把人照顧的很好,沒有讓他掉隊。
而俞央的變化是,他精神出軌了。當然,這個人不是什麼榜一大哥,但也差不離是網上看他直播,然後兩人加了好友之後漸漸熟悉的。
他控制着不再晚上的時間發消息,也不讓對方在晚上發消息,就是害怕蔣如渠發現。
他偷偷報了名考試。筆試結束後,他沒有告訴蔣如渠自己進面。一直到政審的時候,蔣如渠才發現。
那天是他們吵架最嚴重的一個晚上。蔣如渠瘋吼着罵他,他就一言不發的掉眼淚。
蔣如渠讓他放棄,他不放棄。還告訴蔣如渠:「我一直有偷偷的交社保,還是按最高比例交的。將來我會有退休金。」我有國家養。
蔣如渠暴怒之後,居然自己歇下來了。他說:「你不是說要我養你嗎?你瞞着我去考試,你可真行啊。」
不瞞着你更不行。不瞞着你就是找不到工作。俞央就一直沉默,第二天,蔣如渠做了早飯喊他吃飯。
俞央不吃。
「你是要跟我絕食是嗎?」
俞央確實是絕食。表面上的。
他藏的有零食,不吃飯餓了就吃點麵包什麼的墊墊,然後裝出一天沒吃飯的樣子對着蔣如渠。
晚上也裝餓的睡不着的翻來覆去。蔣如渠罵,他就說餓的胃疼。
三天之後,蔣如渠同意他上班的事了。還做了一桌子菜讓他吃。
看俞央吃了又罵。
俞央和那個網友線下也見面了。不過,是斷了這份關係。
但他並不打算繼續和蔣如渠生活下去,他可以偽裝,但當他下意識的給自己爸媽也倒茶的時候,他才發現,一件事做千百遍,你自己都分不清是偽裝還是你已經改變。
他無法接受自己這樣的卑微。
是的,卑微。哪怕他已經贏得了蔣如渠的愛,已經讓蔣如渠做出了改變,可這樣的改變是他裝作卑微,裝作無知,裝作一無是處給捧出來的。
很累。
包括他的精神出軌,他自己想也是因為精神壓力太大了,需要舒緩才去找了網上那個人去聊天。
縱然他最後和人什麼都沒有發生的結束了,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犯錯了。
自己變得不像自己了。
而這種改變,俞央就認為是蔣如渠帶給自己的。
所以,他要離婚。
俞央要離婚這事,最先不答應的是他的父母。
「你們都在一起那麼久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離婚了考什麼生活?」
俞央告訴父母自己考上了啥啥啥。
「那更不行了!你這不是用完就扔嗎?不行不行,你可不能學那些不好的。」
俞央和自己老媽深入的說了,說了自己在家裡乾的活,和被蔣如渠攪黃的那些工作。
俞媽同意做他爸的工作,並答應了兒子離婚的事。
俞央這幾天和蔣如渠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並不好。雖然他上班的事蔣如渠也同意了。
離婚權並不在自己手上,這是俞央明白的事。所以,讓對方提出離婚就好了。
先是那部手機被發現了。
從不在晚上響的手機,在晚上震動了幾聲。
蔣如渠一開始沒在意,俞央的手機對他都不設鎖的,可俞央卻動靜很大的去關了手機。
他就有了疑惑。
在俞央回家看父母的時候就翻出來了這個手機。
發現了俞央背叛自己的事。
蔣如渠氣的跳腳,尤其是還看到俞央那麼卑微的去喜歡另一個人。
俞央早早的計算好了,找人演了這場戲。在真正的那次出軌中,他並不卑微。但有什麼比發現有人用他的方法對自己更讓蔣如渠氣憤呢?
蔣如渠不能接受,可離婚-
他把這事告訴了俞央的父母和小姨,想讓他們去勸一勸俞央。
俞央也一臉難過,主動提出離婚,並表示會在改正之後和他再婚。
蔣如渠本來沒有這個打算,可聽他那麼說,心裡就又覺得這樣也好,給他個教訓。又不是不能復婚。
同性離婚還很麻煩,要各種申請,但想到俞央能深刻認識到錯誤,蔣如渠找了人幫忙,把這事都給跑通,兩個人離婚了。
這一起同性離婚的新聞,還差點被邀請去採訪,不過兩個人誰都沒有答應採訪的事。
蔣如渠計劃等俞央再次來道歉的時候覆婚。卻沒想到一直沒有等到,等他再次上門的時候,發現俞家一家都搬走了。
小姨是還在,可一問三不知。
那些親情也都想聯繫俞父俞母,居然都沒聯繫上。
蔣如渠找了一段時間,終於發現自己被耍了的事,氣的發了好一通脾氣,撕開了在俞央親屬之間的那層溫柔的面具。
俞央帶着父母搬家走人,出國去了國外,捨棄了電話號,換了新號碼,徹底的做回了自我。他再也不會討好人似的端茶倒水,也不會為別人一句話在腦子裡想上好幾遍。他承包了一塊地,做一個小農場主。
後來,他遇到另一個人,在這邊結了婚,日子過的很幸福。
蔣如渠想再找一個,但最後也沒有找。就像那次找住家保姆似的,這個不行,那個不好,他倔強的想告訴所有人沒有俞央他一樣生活的很好。
可他失敗了。
他成為了人們眼裡古怪的傢伙,明明最初的他是最樂意維持對外的形象。
不過,這一切和俞央也沒關係了。他想真正的婚姻應該是讓彼此更好,而不是削足適履,婚姻確實也需要彼此磨合,但絕不是不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