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o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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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益曾經相關:本人是上海在讀新高三學生。
首先為這位同學的逝世感到惋惜,這樣一個十五歲的生命,還沒能有機會體驗高中生活,就倒在了青浦的訓練場上。
筆者首先向有需要的讀者簡單介紹一下上海高中軍訓的相關情況。
在上海地區,軍訓是高中生必須參加的項目,通常持續時間在3-6天。
東方綠舟被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東方綠舟景區,對外開放並出售門票,大眾只要付費購買門票即可進入參觀。第二部分是東方綠舟國防教育基地,該區域僅供在東方綠舟參加國防教育活動(即通俗意義上的「軍訓」)的學生使用,理論上社會人士不可入內,與東方綠舟景區間設置圍欄和鐵門等加以阻隔。

東方綠舟基地里的一些特色設施
東方綠舟基地是上海市教委指定的高中生國防教育基地。理論上如無特殊情況,上海每一位高中學生都需要在畢業前去東方綠舟參加訓練和學習,以湊夠畢業所需的學分。訓練內容通常包含站軍姿、隊列練習、軍歌、正步走、6km行軍拉練,而學習內容主要包括包紮急救
、模擬射擊
、團建項目等。
一些高中,如除上海中學外的四校,會選擇將東方綠舟直接作為新高一學生入學軍訓的地點,在軍訓活動中附帶完成上述學習內容的教學,在隨後的三年間無需再次安排東方綠舟相關學習活動。
而其它學校則選擇在自己的校園,或是前進遠卓基地等場所進行新高一學生的軍訓,但上海高中生綜評中有與東方綠舟基地相關的強制性學習要求,因此這些學校同樣需要在後續額外抽出時間將學生送到東方綠舟基地參加相關訓練學習活動。
前者的時間固定為初三升高一的暑假,7月或8月均有可能。後者的時間由學校自行決定,東方綠舟基地負責組織相關活動,但通常不會為某一所學校單獨組織,而是以幾所學校組成聯合體,或是以區為單位統一安排。
據筆者所知,大部分上海高中生都認為前者是更優解。
客觀來說,東方綠舟基地的生活條件很差。學生住宿的場所稱為「公寓」,每座公寓都會以不同國家的名字作為前綴,譬如「西班牙公寓」。公寓通常為兩層,每層由幾間寢室構成,每間寢室至少是四人寢,最多的據說達到二十八人寢,筆者當年軍訓時住的是十二人寢。寢室的床鋪是架子床,分上下鋪,由木質材料搭建而成(見下圖)。寢室的總體環境較差,蚊蟲較多,隔音效果差,床板較硬。

圖片源自網絡
受訓學生需要前往位於區域核心位置的中國餐廳
進行用餐,餐食條件較差,很多同學吃不飽飯,飯菜中出現昆蟲也並非偶然。
東方綠舟基地的受訓學生會在剛到達東方綠舟基地時,集中領取軍服(包括軍帽、迷彩服、迷彩褲)和寢室三件套(包括枕套、床單、被套)。
前者保暖性能極差,穿着舒適感低,洗得還不幹淨,導致大部分在冬天前往東方綠舟參加活動的同學不得不在軍服里額外穿保暖衣物,即使是夏天參訓的同學也需要穿速干避免軍服直接接觸皮膚造成不適,甚至是皮膚感染。
後者尺寸偏小,想要完美地在床鋪上布置完成有一定難度,且同樣沒洗乾淨,部分同學甚至反映其拿到的寢室三件套上有不明污漬。
軍訓的日程安排不近人情。東方綠舟基地雖然晚10點熄燈,早6點打起床鈴,但學生在洗漱、更衣、整隊後的第一項任務不是前往中國餐廳吃早飯,而是先前往固定地點(筆者參加軍訓時,該地點通常是一座擁有旗杆和巨大投影屏及舞台的廣場)接受主教官
的訓話,隨後按班級進行半小時左右的隊列訓練,隨後才能吃早餐,此時時間已經來到7點左右。
下面這張圖片中的便是前面一段提及的這座巨大的廣場。

圖片源自網絡
而想要成功進入中國餐廳,也並非輕鬆。在進入中國餐廳前,主教官會按照學校次序分別安排入場,並要求同學們以班級為單位排列在中國餐廳門口喊口號。如果該主教官認為某個班級喊口號音量過低,則會暫時將該班級的同學扣留在餐廳門口,甚至當著下一個學校同學的面進行訓話,直到音量合格才允許其入場用餐。
在訓練的過程中穿插着各類學習項目,學生需要長途跋涉在各學習地點間來回穿梭。譬如,學習包紮和急救的場所是綠舟劇場附近某座橋下的一間簡陋的教室。當然,這並非要點,關鍵之處在於,由於東方綠舟軍訓基地
將項目安排得滿滿當當,即使行進過程中遭遇突發事件(比如強降雨),安排也通常不會做出任何調整,因此學生可能需要頂着大雨前往對應學習場所。
在用完晚餐後,通常夜幕也即將降臨。但受訓同學的一天遠未結束,在時間緊迫的晚餐過後,同學們將首先再次接受主教官的訓話,隨後開始兩小時左右的夜間加訓,同學們需要頂着上海夏季夜間悶熱潮濕的環境和晝伏夜出的大量蚊蟲,再一次進行密集的隊列訓練。一般晚訓結束時間是八點半左右,倘若被教官刁難,則晚訓可能會延長到九點左右。
至於洗澡,每個學校(注意,是每個學校,而不是每個行政班)只有四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短時間內大量同學湧入位於中國餐廳地下的浴室,導致淋浴頭嚴重不足。而對於晚訓延遲的班級,學生更加沒有充足的時間洗澡,只能帶着一身臭汗入睡。
當然,東方綠舟其實允許休息或者提前回家,筆者23年軍訓時,班裡有許多同學都在訓練過程中坐在一旁休息,也有四五位同學因身體不適而提前離開基地。
樓里有答主稱「提前回家第二年補訓」,這是不實消息。事實上,只有在軍訓前就明確表示因個人原因無法前往基地參訓的學生,才需要在第二年隨下一屆新生參加軍訓,而只要學生踏入了東方綠舟的基地大門,後續在任何時間因身體原因等提前離開,都不需要進行補訓,學分也會正常計入。
但在軍訓開始前,以及進行中的全過程,教官都不會主動提及這件事,也即只有主動聯繫家長要求因身體原因提早結束訓練,才有離開基地的可能。在開營儀式,以及其它任何涉及集體訓話的場合,主教官更是從來不提醒同學們注意安全,而時時刻刻強調所謂「軍人的紀律」,妄圖以士兵的標準要求十五六歲的新高一學生。
在日常訓練中,大部分教官都善解人意,在隊列訓練地點的選擇上通常優先考慮陰涼區域,往往也會儘可能滿足同學飲水的需求。但小部分教官,尤其是等級更高的主教官,往往利用日常訓練時間在訓練區域來回巡視,一旦發現某個班級的同學訓練情況不如自己的預期,即使看起來沒有什麼瑕疵,往往會大聲呵斥,甚至暫時中斷訓練進行高音量的集中訓話,或者以「在烈日下站軍姿」等作為懲罰措施。
總結來說,出問題的往往不是學校,而是東方綠舟中的所謂「掌權者」。所謂「滿足管理慾望」「形式主義」等,都是這些人員做出的事,和學校關聯度不大。
筆者有初中同學在涉事學校的本部就讀,根據他提供的信息補充一下真實的情況。
首先,JF系故意製造苛刻的訓練條件不屬實。23年他軍訓時,JF系和EFZ系的訓練環境實際上並無顯著差別,有幾天自己洗完澡回寢了,還看到寢室門口有EFZ的同學正在被教官訓話。27屆同樣是JF系和EFZ系一起訓練,也沒有發生故意刁難的事件。
有關東方綠舟軍訓基地部分教官故意折磨學生的行為,他表示屬實。據他所說,部分教官似乎認為自己權勢滔天,因此敢於以違反人類生理規律的方式引發學生的不適。他的同學曾經因在十點熄燈後多聊了幾分鐘,便被查寢教官抓去公寓門口,在漆黑一片的環境下罰站直到凌晨一兩點。
有關「JFJF搞服從性訓練」,他表示,東方綠舟的所有項目都由東方綠舟軍訓基地規定,市教育局批准,實際執行中教官,尤其是主教官的話語權,遠遠大於班主任和校方人員。結合東方綠舟相關管理人員的行徑,不如說是東方綠舟基地的部分高層為了享受所謂「統治的快感」而故意為難受訓學生。
至於「學校封鎖消息」,他表示每一所出這種事的學校都會採取類似的舉措,不可能任由負面消息在互聯網上滿天飛。比如兩個月前的「某頭部八大高三學生在高考小三門出成績後從自家樓上一躍而下」事件,某乎的相關問題甚至在三天內直接解散,回答全部變成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