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嵐S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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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谦虚地说 这问题可以说是完全就是给我设计的 (虽然我没在帝大也没在TU9读) 不聘我来做留学咨询师真是各种中介的极大损失
知乎就没有几个人比我同时对留德和留日的状况更了解 我就敢这么说: 比我了解德国留学的没我了解日本留学 比我了解日本留学的没我了解德国留学 不管是留德和留日的学生都是什么背景 还是德国和日本的大学 德国和日本这两个国家 还是留德留日学生德未来发展状况等等 我都比较清楚
因为硕士在柏林的关系我在柏林工大好多同学朋友 住的公寓有一半是在柏林工大上学的中国人 算上国内和德国的语言班还有出去玩儿认识的 各种朋友的朋友啥的 几年时间下来在其他TU9除了Karlsruhe都认识人 有两个特别好的朋友分别在Dresden和Braunschweig 我这儿各种各样的样本和故事实在太多了
这两年我在东京高田马场的好几家私塾同时干着 前前后后带了大概十多个理工科大学院考学的学生了 除了工科还有经济类的学生 具体专业各有不同 我负责学生所有数学和统计相关的专业课和修考 学生最终考上东大京大东工名大九大的有 考上筑波明治青山神户关西同志社的也有 在高田马场这片儿也高低算个小名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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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下来会尝试以以下12点来描述一个决定留德的穷学生将会经历什么 以及需要注意什么
1 留德学生的普遍特点和背景
留德学生很少有顶尖学生 中上985的学生都很少 除非该专业德国在全球独领风骚(法学 哲学 机械等传统工科) 否则你很难在德国见到985学习较好的学生 原因也不难猜测: 如果你学习一般乃至比较差 你会倾向于赶紧毕业赶紧找工作 985的本科已经可以让你在国内找到一个还不错的工作了 如果你学习比较好 显然大家更愿意保研乃至去top985读研 出国的话也是去美国为代表的英语国家去各种榜排名前20的大学(包括瑞士两所) 拿着奖学金直接读博等等 基于以上原因 去留德学生德主力军是国内211和普通一本的学生 这些人的在校成绩也颇为一般 学习能力并不是特别强(否则他们会投身考研洪流) 在国内尤其大城市学历优势不大 保研没戏考研不敢 专业倒不一定都是工科等德国王牌专业 此外 这类学生家庭条件一般都极为一般 二三线城市出身居多(我身边的几个典型例子:富阳 宜春 武义 宝应 齐齐哈尔 宝鸡 广安) 否则为什么不去香港英国澳大利亚呢 很多人都是被德国这个不收学费的政策吸引过来的 对德意志有种蜜汁崇拜 这点之后会在后面的3和4里详细说一下
PS: 这里我没有贬低任何人的意思 我自己本科时候也不算学习好的 我在德国见过本科华科的 本科厦大的 本科天大的 但真的很少有C9级别的了(交换的不算) 更不是说学习特好的人不能去德国 对于学习特好的同学 你往后看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德国配不上你 不如想办法保研乃至拿奖学金(包括CSC)去美国
2 德语学习难度和考证难度
总体来说德语学习十分痛苦 过了B1这个阶段之后 初期德语学习带给你的成就感已经基本消失了 你必须花大量的时间背单词记语法 同时慢慢有意识的加强听说读写能力 除非你是语言天才 否则英语都学得很一般的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一年把一个更难的外语突击到能出去留学的水平呢？在国内学德语的话请至少拿出两年时间准备 这期间你任何时候(尤其第二年)都很有可能放弃 决定暂时或永久放弃德语 专心弄校内学业 或者彻底开始准备找工作/去其他国家/考研 一路下来我身边这样的例子不要太多 此外 报班也是笔比较大的开销 从B1到B2这段期间很痛苦 从B2到C1这段时期会更痛苦 如果你有幸在大约有C1水平的时候还没太晚(大四上) 那你就可以开始准备APS和考TestDaF了 这个东西也不比准备考研容易 一个更推荐的路线是去北外/上外等DSH备考班准备DSH 这里我就不多说了 如果这一切顺利 毕业之后你就可以无缝衔接去德国啦 不然的话 请做好gap半年到一年的心理准备 一旦你gap了 所承受的心理压力会很大 来自自己的 父母的 情侣的 已经开始新生活的各位朋友同学的 这时候我会劝你趁早赶快去德国上语言班 这笔费用也比较高 但毕竟也算开始出国了 来自国内亲朋好友的压力会小很多 但你总归要过德语 到德国之后你的压力只会更大
去德国之后基本备考TestDaF的人就比较少了 大家转而去备考DSH和TelcC1 基本上也需要再花很多3-6个月才能考出来 前提是你真的认认真真学 你如果从来没出过国的话第一个月很难适应 很容易抑郁 德语也学不下去 具体我在下面的3里会详细说 总算过了考试之后就可以申校了 如果你始终考不出来其实也有个别学校会要你 但你要知道在入学前就给自己卸难度的话只会让你以后路越走越窄越走越难 我有两个刚到德国租房认识的朋友 他们最后去了德语要求没那么高的Ilmenau和Clausthal 我只能说告诉你他们后来一直很后悔当初更好好学德语 另:个人觉得德语听力是最难的 阅读口语写作其实提升都很容易 请各位有志之士平时多练听力
3 对德国文化和生活的适应状况 和德国人的相处 + 4 和其他外国同学的人际交往
这个标题太大了我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我个人其实觉得 比起日本人 德国人和中国人思维和行为处事有一点其实很像: 德国人很直接 思维方式里就没有“我这么说这么做对方可能会很尴尬吧”这个选项 不会刻意照顾对方的情绪 德国人可以说是“规则的动物” 这点和日本很像 但精神内核并不是“我如果不守规矩会给大家造成麻烦和困扰” 而是一种认为“万事万物的运行都该遵守规律来运行 这样整个社会就会像发达精密的机械一样带着所有人向前进” 作为一个外人来看你很难不觉得这个其实是催生Übermensch/Führer理念乃至德国法学哲学社会学为什么这么牛的主要原因 因为他们想用纯粹的理性来创造出完美的规则和制度 思考人和神的关系是思考精神力量的边界 简而言之 德国人崇拜理性 崇拜规则 崇拜秩序 崇拜权威 崇拜任何脱离了普通性的超越性/神圣性 于是当德国人知道你是留学生的时候一定一定一定会高看你一眼 因为普遍没啥文化的他们都根尊敬所有搞学问的人 当知道你是个博士的时候他们甚至会无脑舔你 这个可以说是我留学多年的护身符了
大城市的德国人都比较爱练练/显摆一下他们其实也不怎么样的英语 哪怕你德语其实挺好的他们也会默认一个亚洲人只会说英语 确实这也是一种他们想体现一下他们对你的友善/不歧视和所谓的Internationalität的方式 德国人总的来说还是很友好的虽然一个赛一个长得特别凶
真的和具体的人相处的时候 他们往往对亚洲人独有的Exotische Besonderheiten充满好奇 对你问这问那 哪怕你德语英语不好也对你有很大的结交欲望 所以在德国你如果想交一些泛泛的“朋友”其实是一件不困难的事情 (这点在日本真是完全相反 日本人对中国人真的毫毫毫无兴趣 日语不好想在日本交日本朋友真的太难了) 但是显然 他们对你“中国人”的兴趣往往不会十分深入 接触交流多了一定会没得聊了 甚至归产生偏见和抵触 你就必须让用你身上非人种/非国籍的特质吸引对方 才能和对方继续深入交往下去 换句话说 你必须让对方喜欢上你本人 你的性格/找到共同的利益 这点无疑是大多数中国留学生难以交到本地知心朋友的原因 这个过程中对你的德语要求肯定是很高的 你如果德语水平很差真的不会有几个人始终对你有兴趣的 在德国其实还有一个选项就是和其他外国人交朋友 大家以说英语为主 大家同是异乡人 交友受限内心孤独 一起抱团取暖也是个好主意 但你仍然需要用本身的性格吸引对方跟你继续交往
于是 你必须适应西方社会/德国社会的主流的交友方式: 参加各种派对/晚会 和各种新老朋友边清谈聊天边喝酒 这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和适应的 如果你是个喜欢运动的人 你可以选择加入德国的各种Sportverein 每周末和同好们到各处运动放松 德国的冬天天黑很晚 夏天白天很长 其实如果你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交友和生活方式 可以很适应德国的生活 关于德国的周末文化(所有public facilities 和商店一律关门 包括超市)和汽车文化(德国人对汽车 旅行和郊游的钟爱)其实我很多可以聊的 放在7里面详细说吧
如果你有幸真的交到了很好的德国人朋友 那一定记得要多和他约喝酒和看球 德国人的性格和思维方式其实普遍和中国人很像 尤其是东德背景浓厚的人(比如父母都是东德人) 不过不建议在不熟的情况下交浅言深 尤其是不建议在不熟的情况下聊政治和历史 因为双方的Weltanschauung确实大相径庭 即使熟了也不建议聊 容易聊崩 伤感情(血的教训) 另外不建议公开表明自己对AfD的好感和对Grüne的反感(如果你是) 因为同龄的大学生一般都是铁杆绿党拥趸/坚定的反AfD
哦对了 如果你有机会在德国上语言班的话 尽量去中国人比较少的语言班 这样交到各国朋友还是很容易的 毕竟大家朝夕相处 有共同目标 还能一起聊天下课和周末也能高强度练德语+探索城市
关于中国穷学生读语言班这个事情吧 其实这段时期很考验心态 因为你已经承载着国内亲朋好友的期盼和嘱托 乃至一些对你羡慕嫉妒恨甚至等着看你笑话的人的恶意 独自一人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和城市 刚到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的德语很垃圾 白学了好些年 语言班的老师甚至会觉得你目前这个水平尤其口语离考C1证还太远 各种找理由让你从B1乃至A2开始听课(从而让他们挣更多钱) 他们觉得所有人都应该潜移默化的慢慢在学习和享受生活中提升自己的德语水平 国内的那种备考突击班你在德国简直想都不要想 一个会让你很泄气的事情是 德国的语言班节奏很慢 一般只有上午有课 下午老师和学生都要休息 想多上课的要多收钱/会被鄙视(往往人数过少下午的班也开不起来) 你身边的其他同学也都一个赛一个会享受生活 尤其拉美来的同学天天特么的泡吧蹦迪 刚到了国外体验全新生活的你很难不受动摇 觉得“自由世界的生活就应该如此” 甚至被逆向民族主义冲昏头脑 慢慢变得对德语学习懈怠起来 下午晚上都是出去玩玩玩/在家玩玩玩玩 学德语变成每天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就很考验你的自控力了 我身边有几个例子就是他们到了德国之后两年之久最终都没有考过德语 骗家里人和国内朋友自己已经入学 最后无法再续签回了国
语言班再有一个很泄气的事情就是你的同伴们并不全是想考学的 有人岁数很大学得很慢你跟他完全没得聊 有人是过来结婚的学到B1就走了 有人是暑期学校/公司派来公款学习 有人是来当高级蓝领/力巴/烤Kebab的 有人全家都在德国自己正在办移民的 总之语言班的人来来去去 你和这些伙伴并没有共同的目标和利益 羁绊很浅或者刚刚有了羁绊就要分开(回国/去别的城市) 实在让人不感慨人果然生来便是孤独的 这种孤独感在和中国相隔甚远的异国他乡更是格外让人难过 总之 感谢你的生命中这些人曾经来过吧
关于具体德国和国内到底哪些地方不一样 哪些不一样有强烈的德国文化色彩。。。这个真的不好说 太多了 自己慢慢感受吧哈哈
关于大学里面的德国同学和其他外国同学的情况我会放在6里面说
5 城市选择
我个人反正是十分推荐柏林的 柏林确实很脏乱 全德可能脏乱程度仅次于法兰 但柏林并不差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 脏乱也意味着活力和机会 柏林是全德人口最多规模最大的城市 每个像样的的德国公司在柏林都有据点希望从柏林辐射整个东德 柏林在全德的存在感也是最高的毕竟是首都 游客众多 各种文娱活动兹要在德国有就一定首选在柏林办 各种美英的乐队歌手啥的不要太多 我自己还在柏林听过OneOkRock 柏林三所加Charité与马普所在内的各种所(WIAS, Zuse等等)可以覆盖所有学科专业 柏林的缺点在于挣得并不多而且离经济发达的西德地区比较远 周围的州都比较穷 柏林的气质十分独特 可以说是全德独一份 你在柏林以外的城市都很难获得不包含任何德国人的外国人圈子 但柏林真的可以从出门到回家一天不跟任何德国人说话 柏林是全德最自由最国际化的城市 各种游行狂欢节夜店骄傲日活动和数不胜数的bilateral/multilateral cultural events 这是一种并不仅仅流于形式的自由 在柏林不会有人以你的肤色 性取向 文化背景 zz倾向 外语水平judge你 你可以纯粹地做你自己 柏林因此可以说是全德艺术的绝对中心
我是个喜欢自己一个人到处玩儿的人 忠实的Flixbus/DeutscheBahn全德叫得上名的城市我都去过 北威州和荷兰周边去得最多 但旅游的角度我个人很喜欢北德和南德 最南和最北 最北丹麦味儿重 最南瑞士奥地利味儿重 但从上学的角度我还是推荐西边/莱茵河流域 以北威州为例 虽然不推荐在那边上语言班 但是开始留学/在德国生活的话那边真的是首选 首先是西德 经济发达的其次是交通便利 往东去东德州往北去汉堡不来梅往南去打法兰巴登往西去低低地三国简直不要太方便(虽然DeutscheBhan出了名的坑 但胜在中小城市多铁路网密 而且杜塞Düsseldorf科隆Köln都有大机场 去法兰机场也很快) 北威州对亚洲人也是全德最友好的 多少沾了日本人的光(是全欧洲最大的日本人聚集区 有一年一度的全德知名的JapanTag 近年也有越来越多的华人在杜塞定居) 在Düsseldorf/Ruhrgebiet/Köln+Bonn+Aachen都到处都是亚洲/华人人 亚洲/中国餐厅 亚洲中国超市 甚至还有中国人开的理发店 黄焖鸡米饭 麻将馆 卡拉OK这类东西 我都有幸体验过 你人在北威州完全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继续过一个中国人的生活 身边全是中国人语言班/大学同学 简直和没出过也没什么区别了
南德我其实比较了解巴登的海德堡+曼海姆+卡尔斯鲁厄这一带 因为有本科同学当时在那边读硕 去过很多次 其实这一代越来越的华人也是越来越多了 三个城市的华人形成了类似北威州的小圈子 很有意思 但我对符腾堡的Stuttgart/Tübingen 还有最知名的巴伐利亚州 包括München/Augsburg/Ulm/Nürnberg/Bamberg/Regensburg 其实并不是特别了解 只是都去旅游过 关于穷学生如何在欧洲疯狂穷游我其实特别有经验 放在7里再详细说说吧
最后反复说一下法兰 慕尼黑和汉堡:
6 德国大学从入学到毕业的流程与难度
7 日常开销和娱乐休闲
8 中餐 中式娱乐和中国同学
9 在德国找实习 读博机会和前景
10 在德国找工作 工资 工作后的状态
11 永远随时间变化而变化的心态
12 回国发展的情况
接下来我会尝试以同样的12点来描述一个决定留日的穷学生将会经历什么 以及需要注意什么
既然这么多朋友也想看看日本的情况那我就先写些日本的东西 毕竟这个问题是要比较德国和日本的而且我现在也是在日本
1 留日学生的普遍特点和背景
留日学生里学部生和大学院生可以说有1:1的比例 这在其他国家其实是难以想象的 你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家长会敢把18岁左右刚成年的孩子独自一人扔到国外独自生活 除非这个留学目的地和国内其实比较近并且你真的相信孩子可以在这个地方很快就适应得很好 反过来 孩子其实敢出国 抛开家庭因素不谈 一定也是对自己有类似的信心和勇气的 日本这个国家对于中国人 尤其是心智尚未特别成熟且深受日本文化感染的小孩儿是有着巨大吸引力的 同时客观上 日本几十年来国力的强大和在国内舆论里甚为被偶像化的形象 以及日本留学的成熟产业化 也让小孩儿的父母心甘情愿地送小孩儿去日本上学 这无疑是日本留学生的最大特点:低龄化 年轻化 对于大学院生而言亦是如此 很多学生大四刚毕业就马不停蹄地来了日本 或直接进语校(甚至以日语零基础的状态就过来)或读研究生(类似预科)或直接读修士(日语项目英语项目都有) 可以说是无缝衔接毫无障碍地就华丽丽来了日本 这些都显示着日本留学生不管是真实年龄还是心态上“年轻化”的特点
我本人也认识两个低龄留学生去德国从国际高中读起一两年后考Abitur 也从朋友那里听说过几个类似的低龄留学生的例子 但这在德国可以说是极少的 哪怕是读德本的人总得来说也比较少 绝不是主流 一般是国内211/985读完第一年过来的那种 去德国的时候也20岁+了
日本留学的第二大特点在我来看是所谓的规模化 产业化 这也无疑是日本留学基本毫无障碍 以及中日距离文化相近的特性决定的 很多其他回答也谈到了这点 这是完全不难想象的 有机会来东京玩儿的朋友可以在高田马场或者池袋这边来走一走 那可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大眼了” 我因为也在这边的几家塾干着 所以了解得可能更详细一些: 这边的塾现在的主营业务之一就是和国内(以华东地区为主其他经济较发达的高考大省为辅)的高中建立合作关系 远程给国内的EJU班上课 试图规模化 产业化地把这些国内的小孩儿弄来日本 关于我在塾的各种经验和心得这个后面慢慢再谈 我主要还是想多说说大学院生
(先睡了明天如果想得起来就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