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rossma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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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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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多了，那些中國教授就算暫時海龜了，很快也會歸海的。美國大學和中國大學，有太多的不一樣了，以至於很多時候，你會覺得，他們除了名字裡面都有個「大學」，都有一批叫」學生「和「教授」的人之外，很難找到別的相似點。
首先，美國都是教授治系，國內是呵呵的行政班底。國內行政不把教授當教授的比比皆是，那幫人會因為教授是海龜就另眼相看？只要你自己願意去傾聽下，你就會發現，2022年的今天，就算是985高校也一樣的滿嘴跑火車 —— 承諾的待遇，哪怕晚幾年，能兌現就算不錯了；更多的時候，哪個領導答應你的，你找誰去，可他找不到了，也就不認了；就算簽了合同不認，也就不認了。從我自己的態度，你就知道我對這群人是個什麼看法 —— 本來教授自己當家作主，如今要忍氣吞聲，聽外行指導內行。可是有多少吃過肉的老虎，願意長期吃豆腐呢？
其次，美國終身教授之後，很有自由，你想做什麼方向都無不可。哪怕你想懟誰，懟哪個方向，都沒啥大問題。哪怕啥也不做，學校也照樣養著你。當然，你必然是要多上課的，並且，誰要真這麼做，的確系裡也有會人給你臉色看，但是這比在國內的日子還是要舒服無數倍。可國內呢？各種挂帥獻禮，你想要弄點自己感興趣的但是少數派的研究，從立項開始就要受挑戰。如果你多年啥也不做？呵呵。有的是各種辦法治你社會主義的蛀蟲。所以麼，大機率也只能隨波逐流，做做短平快的，卻具有「大視野」的項目課題 —— 今天國家關心晶片//chip，我們搞點晶片//chip，明天數字人有前途，我們來弄點數字人 —— 這的確是你好我也好了，永遠跟黨走了，也迎合了國家發展的口味，更是能拿到不菲的資金。可是我就問你，這種短平快的，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以媚上搞錢為目的的水b研究，跟top3又有多少關係？
再次，美國的科研很講究獨立性。我博士畢業的那天，我老闆就告訴我 —— 「從今天起，你就不是我的學生了，而是我的同事」。所以，根本不存在說，因為他是導師，所以我畢業之後，發文申請funding，就非得一定要帶上他的說法 —— 什麼意思？說白了，這是人情，你自己願意帶你導師，又或者你導師願意拉你一把，那沒有啥不可以的。可國內呢？那就不是這個意思了 —— 這就是潛規則 —— 除了少數人，大多數無法拒絕的事情。大量海龜教授回來，只要自己不是國際大拿，顯然依然要找大腿，不但要會找，還要會舔，不但要自己主動大喊「我好爽」，更是要能讓對方爽上天。更重要的是，這潛規則是你要想著辦法要能幫著這些大腿又當又立。換句話說，你實際上可以很獨立，但是你必須要表現出來，自己的成果都是在xxx大腿光輝指導下產生的，脫離了xxx自己什麼都不是。這是個多麼弔詭的事情？不好意思，「先做人，後做事」。可是，先做人了之後呢？放眼看看，有多少這樣的海龜，給大佬寫了本子，帶了學生，中了文章……，基本就是黃花閨女給人白piao了，可最後連個基本的名份都沒有？又有多少所謂大佬，都半個身子入土了，還不要皮不要face的要搶學生的一作？又有多少所謂大佬，自己的文章都上百篇了，依然是不挑不揀，哪怕是個拉ji期刊也非要去掛個名字？國內人情文章滿天飛，超過7個作者的理工科簡單文章比比皆是，你說那些作者都幹了啥？更有甚者，招待外國專家piaochang還能專款專用。可這些人裡面，有多少是真正來幫你科研的？要真的舔上個國際大拿我也就認了，可掛個巴基斯坦，智利，巴西的ieee fellow，中了transcation也不知道是漲了誰的臉，又丟了誰的臉…… 當然啦，你也可以不入鄉隨俗，也可以不配合，更可以高冷獨立。但是，如果你既沒有大佬背景，也沒有別的背景，那想要各種資源基本就是做夢了 —— 呵呵，什麼資金，儀器，電腦，實驗室，學生，……，凡事配套的資源，有一個算一個，那就都慢慢來吧。啥，你等不及，還要出成果？也可以啊，聖誕節飛回去美國實驗室做實驗的中國人有的是，歡迎你加入，哦對了，機票記得自理哦。
然後，研究是這些教授做的嗎？不是，越到後面，教授越不可能手把手做研究，最多也就是能把控某些重要環節，而真正的研究實驗多是博士生和博後完成的。所以，就算能把這些教授全搬回國，學生呢？當下社會有多人浮於事，學生裡面哪怕985院校裡面也一樣，又有多少人願意踏踏實實幹研究？有多少人進來就是抱著水過的想法？有多少人就算是「自己寫的論文」還要花錢一遍遍的查重？當然，這事情吧，也怪不得學生。誰讓我們如今都把博士教育搞成了「職業前教育」了呢，當作是給社會分流就業壓力的途徑呢？一遍遍的擴招，擴招個錘子？近年來，我國博士畢業人數，漲了這麼多，是我國科研力量有了長足進步的表現呢，還是說，這些看似沒有注水的數字里有著別的貓膩呢？也許有人說，那總有人來是真正想做科研的，不是嗎？嗯，是有這樣的。可學校又是怎麼對他們的？有合理的退出機制嗎？換個導師這麼難的嗎？為什麼國外就可以呢？每年那麼多有熱情的學生跳樓了，可結果呢？別說學生了，甚至連發聲的教授都被和諧了。不談什麼大情懷了，看看最俗的補貼吧，可多少學校的博士，在如今都拿不到一個月800塊，連基本收入都不能保證，你還能指望個啥？所以你說，這又如何能進top3呢？
最後，那就是一個更現實的問題了 —— 產學相長。很多學科在國外能找到相關單位合作，消化成果和人才，那麼國內呢？這些學科的培養出來的高端人才，正常畢業就要快30歲了。要去哪裡工作？街道辦嗎？再想想35歲，這在國外是金子一般的年紀在國內就是哪怕你985，哪怕你在大廠，也要給新的畢業生讓位…… 研發是很費錢的，研發也可能失敗，研發出來的東西，也可能很久都用不上 …… 所以，那就等著抄就是了唄。有多少教授和公司都是做橫向，反正會了某一套使勁把盤子鋪大就好。更有甚者，頂著個新xx的幌子，堂而皇之的利用國家政策的補貼/漏洞賺錢。你說，這需要個毛線的技術積累？而如果沒有相關產業的支持，單純的研究又能走多遠呢？哪怕真的達到了top3，卻沒有轉化為國家的內在實力，那又能真正為中國造成多大的改變呢？
所以，因為情懷我回來了，因為現實我又走開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05/17/23 補充
我從來沒有否認過，美國也有學閥，也有人脈，申請funding一樣有關係能用。但是，這個事情和我說的在畢業之後和老闆合作的事情一樣 —— 在美國，你有一定的自由度，可以選擇干，也可以選擇不幹，那是選擇干，你也有很多不同的干法，並且很多時候不管你怎麼選，後果都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在中國，在如今的潛規則下，你當然也可以你說不選那個默認的選項，但是選擇當清流的後果，那就是你沒有隨大流，你就成為了某一小撮，而成為異類的後果，通常是難以承受的。
我也很喜歡評論裡面，用腳投票的回答。說的沒錯，國內的環境就是對青椒很不友好。至於那麼多回了國的中國教授，這能一樣嗎？你要功成名就了，祖國也一樣歡迎你回來的。對了，甚至也不用那麼成功 ——某會上認識的國內高校院長跟我說，我這樣當上ieee trans副主編的，可以跳過非升即走，直接談副教授了。可我自我感覺，因為這幾年去了工業界，某種程度說，我是科研大滑坡了，可你看看，就那麼幾個虛的AE的title居然能換回以前努力都得不到的待遇。你說可笑不可笑？
再說個具體點例子，科研項目驗收。美國darpa/iarpa的項目，我做過好幾個。那是真槍實彈各校團隊，甚至外加startup之間pk。每次的項目，錢是給的真多，但是每次評估也都是提心弔膽 —— 演算法docker交給第三方公司，誰是什麼性能，快不快，好不好，魯邦與否一目了然。完了，根據項目的計劃目標，要麼達標的團隊繼續，不達標的滾蛋；又或者winner take all；又或者末位淘汰。總之，管你是史丹福又或者cmu又或者其他什麼牛逼學校的，團隊里有沒有院士，……不合格的結果，就是gg滾蛋。可國內的項目驗收呢？別說院士了，一個ieee fellow都可以抖一抖。至於這麼嚴格的驗收，得了吧，弄點啥，面子上過得去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