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普丁总统将自己对俄罗斯的统治延长至2030年，利用精心策划的、没有真正竞争的总统选举，描绘了民众一边倒支持其国内统治和入侵乌克兰的景象。一些俄罗斯人试图将这场不民主的投票变成抗议活动，在事先约定的中午时间，他们在投票站排起长队以表达不满。与此同时，乌克兰也向莫斯科和其他目标发射了一连串爆炸无人机，试图在某种意义上投出自己的一票。但克里姆林宫对这些质疑置之不理，并在投票结束后公布了结果，声称普丁赢得了87%的选票，这一数字甚至高于他之前参加的四次选举。之后，普丁冗长的胜利欢庆在电视上播出，包括在午夜后举行的一场趾高气昂的新闻发布会，会上首次对被监禁的反对派领导人阿列克谢·纳瓦尔尼之死发表评论，称其为“不幸事件”。普丁现在准备利用新的六年任期进一步巩固他对俄罗斯政治的控制，并继续推进乌克兰战争。如果他能坚持到任期结束，他将成为自17世纪凯瑟琳大帝以来在任时间最久的俄罗斯领导人。西方政府迅速谴责选举不民主。拜登总统的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阿德里安娜·沃森表示：“选举显然既不自由也不公正。”

但在准备就任第五任总统之际，普丁一如既往地显得底气十足，他在加深与西方的对抗，并表现出不断升级紧张局势的意愿。在新闻发布会上，当被问及他是否认为俄罗斯与北约之间有可能发生全面冲突时，普丁回答说：“我认为，在当今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尽管受到西方国家的谴责，克里姆林宫仍将选举视为普丁将自己塑造成真正受欢迎的领导人的重要仪式。分析人士现在预计，普丁将在俄罗斯政府内部提升强硬派战争支持者的地位，赌西方对乌克兰的支持将最终瓦解，乌克兰政府将被迫按照俄罗斯的条件就和平协议进行谈判。

在被问及下一任期的优先事项时，普丁首先提到了对乌克兰的入侵。“我们需要在特别军事行动的背景下完成任务，”他说。这些成果帮助以他的领导为中心“巩固了社会”，国家电视台也重复了这一说法。

由于反对党候选人被禁止参选，而且在过去的俄罗斯大选中，塞选票和其他舞弊行为屡见不鲜，很难判断俄罗斯民众在选举中对普丁真正的支持程度。这也是俄罗斯近代史上透明度最低的一次选举，独立民调观察员的工作减少到了苏联解体以来所未见的程度。

据报道，有500多万张选票来自俄罗斯占领的乌克兰地区，那里的人们有时在全副武装的俄罗斯士兵的监视下投票；在乌克兰被占领的顿涅茨克地区，普丁据说获得了95%的选票。

在2018年的上一次总统选举中，普丁的官方得票率为78%，比本周末低了大约10个百分点。

圣彼得堡的政治学家格里戈里·戈洛索夫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表示，他对克里姆林宫声称的高得票率感到惊讶，称这是“极度封闭的专制国家的特征”。

“鉴于选举过程并不透明，他们可以宣布任何他们想要的结果，”戈洛索夫说。“所有这些结果都说明了俄罗斯当局对选举制度和选举过程的控制程度。”

在俄罗斯总统选举中，投票首次持续三天，从周五延续到周日，这使得克里姆林宫更容易提高投票率，也让人更难发现舞弊。

自2022年2月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以来，俄罗斯当局发起了自苏联时代以来前所未见的镇压运动，实际上将任何形式的反战言论定为犯罪。

在莫斯科接受采访的一些选民表示，他们为投票给普丁感到自豪，并重复了俄罗斯国家电视台经常播放的说法。他们说，普丁把俄罗斯变成了一个繁荣、受人尊敬的世界大国，但却被迫与受西方武装的乌克兰发生军事冲突。

“我为我的国家和总统感到骄傲，”59岁的伊琳娜在莫斯科市中心库图佐夫斯基大道的一个投票站附近说。在接受西方记者采访时，她拒绝透露自己的姓氏。“他在全球范围内提升了我们的地位，他不会让任何人冒犯我们。”

乌克兰在投票期间多次发动攻击，试图破坏普丁作为保护俄罗斯领导人的形象。

周日，俄罗斯官员表示，乌克兰用爆炸无人机袭击了该国的七个地区，俄罗斯军方表示击落了其中的35架。俄罗斯官员说，俄罗斯南部克拉斯诺达尔地区的一家炼油厂被纵火，防空部队击落了两架飞往莫斯科的无人机。

但几乎没有证据表明这些袭击——官方媒体在很大程度上对它们不予报道——成功地刺破了普丁在支持者中的光环。

41岁的彼得是莫斯科的一名营销专家，他对普丁能智胜西方对手、比他们在任时间更长感到自豪。“在那些跟班总统、马克宏之流的衬托下，”他说——他指的是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宏，普丁“就像天仙一样”。

其他三位总统候选人都是国家杜马（俄罗斯的橡皮图章议会）的议员，他们都曾投票支持乌克兰战争、加强审查制度和限制同性恋权利的法律。

在普丁最知名的批评者都已入狱或流亡之际，鲜为人知的反战人士鲍里斯·纳杰日丁设法收集了数以万计的签名，试图参加选举。但政府上个月将足够多的签名宣布为无效，以所谓的“违规行为”为由禁止了他的竞选。

尽管如此，俄罗斯陷入困境、基本上流亡在外的反对派还是设法利用这次选举发起了一场不同寻常的抗议活动：他们鼓励普丁的反对者在当地时间周日中午到投票站排队。虽然很难判断有多少选民选择在那个时候表达他们的不满，但莫斯科著名的特列季亚科夫画廊附近的一个投票站在中午突然排起长队之前，相对比较安静。

“这是我们的抗议——我们没有其他选择，”61岁的莉娜说，她在中午之前来到莫斯科市中心的一个投票站，她说，她打算毁掉自己的选票。“在这里，我们所有正派人都是人质。”和其他接受采访的选民一样，由于担心遭到报复，她拒绝透露自己的姓氏。

在有大量俄罗斯侨民的城市，中午排队的队伍甚至更长，比如塞尔维亚的贝尔格莱德和亚美尼亚的埃里温，那里的俄罗斯大使馆是投票站。在柏林，到下午1点的时候，投票队伍在城市街道上蜿蜒了大约1.6公里左右，在一个标记为希特勒二战时期地堡所在位置的地方结束。

纳瓦尔尼的遗孀尤利娅·纳瓦尔纳娅在队伍中等待了大约六个小时，这是她在丈夫上月去世后宣布将继续其政治工作后首次公开露面。她在离开俄罗斯大使馆后说，她在选票上写了“纳瓦尔尼”。

纳瓦尔纳娅与走近她的支持者拥抱并合影，其中一些人流泪了。

29岁的尤利娅·洛佐夫斯卡娅在普丁入侵乌克兰后从圣彼得堡搬到了德国。她说，她从社群媒体上得知纳瓦尔纳娅就站在队伍的某个地方，于是找到了她。

“你觉得自己并不孤单，”洛佐夫斯卡娅在谈到人群的规模时说。“这给了我们巨大的力量。”

原报道连结：https://cn.nytimes.com/world/20240318/russia-putin-election/zh-ha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