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濤
前些日子，天涯社區管理員「三兩白飯」問一位朋友最近百度是否被鬧得很兇。那人笑說：「的確，被群毆呢。」白飯又問：「你上前毆了沒有。」答曰：「沒，毆的人太多，我沒能擠進去。」
就在一個月前，百度董事長李彥宏才在福布斯全球富豪排行榜中摘得內地首富名號。隨後百度市值又超騰訊，榮登中國第一大互聯網公司。這本該是他人生最輝煌的時刻，不想卻經歷了水與火的洗禮。
先是賈平凹、劉心武、韓寒等50多位重量級作家率先發難，不僅指責百度文庫存在大量盜版內容、侵犯版權，且扒其老底稱百度「大肆推銷它的競價排名，向億萬中國人推銷數以億萬計的假藥、假酒和各種卑鄙的產品。」一時間輿論嘩然，討伐聲陡起。
被中國作家「全明星陣容」輪番口誅筆伐不說，素來在微博上殺得你死我活的京東商城CEO劉強東和噹噹網CEO李國慶，竟然也罕見地聯手痛批百度之所作所為毫無商業道德底線。
就在這場輿論風暴之前，美國將百度列入了盜版和山寨商品銷售「黑名單」；互動百科CEO潘海東連發三封信質疑百度，提交了針對百度的反壟斷調查申請，誓與百度「死磕到底」。
筆者參加業內聚會，每每一提到百度群雄嗷嗷，就不乏「聲淚俱下」的控訴者。
曾有互聯網人士稱，當年在中國各產業中最陽光的互聯網行業因為惡性競爭，已從「黃金時代」步入了「黑色時期」。而在這漫長的「中世紀」，李彥宏也陷入了他本人的最黑暗時刻。

一
李彥宏喜歡種菜，愛好古詩詞。他原本可以安心在加利福尼亞享受「採菊東籬下，悠然現南山」的生活，然而命運讓他遇到了馬東敏。
百度能有今天，沒有李彥宏是不行的，但如果沒有李彥宏的夫人馬東敏，那是萬萬不行的。甚至連李彥宏第一個合作夥伴、並為他拉來第一筆風投的徐勇，也 是馬東敏介紹認識的。在百度成功上市當天，曼哈頓舉行的大型慶祝晚會上，李彥宏曾說：「我本質上並不是一個喜歡冒險開拓的人，而我的妻子是。在百度的冒險 創業的歷程中，每一步都是她推我向前走的。」
他倆算是閃婚，從認識到結婚才6個月。
1995年，李彥宏在紐約的一次留學生聚會上見到了馬東敏。馬畢業於中國科技大學少年班，兩人認識時，她正在新澤西州大學生物系攻讀博士學位。據說 當時並不出名的李彥宏沒有引起馬東敏的特別關注，但李彥宏對她一見鍾情，僅用了半年時間，便用熱烈的愛將這個氣質高雅、學識淵博、外貌出眾的姑娘「烤得暈 頭轉向」。
儘管兜里裝的是碩士學位，李彥宏在華爾街卻拿到接近博士的工資。用了不到2年時間，就擁有了道瓊斯公司70餘萬股期權，在硅谷有了豪華別墅和名車。 才30歲就有如此成就，他一度滿足了，整天在院子里不是種瓜就是弄菜，看着種下去的冬瓜一天天長大，享受這種成就感，甚至認為自己的人生已經到了最高境 界。
但馬東敏顯然對丈夫有着更高的期望。一次在李彥宏給青菜澆水的時候，她勸說道：「你在信息技術領域是頂尖專家，應該獨立創業。」李彥宏只是不以為然 地笑笑。眼見丈夫越來越沉浸在種菜的樂趣中，馬東敏一狠心，把他侍弄的那些東西統統拔了出來。李彥宏怒氣沖沖地指責妻子：「我的芥菜馬上就要收穫了，你為 什麼把它們毀了？！」馬東敏明白地告訴他：「我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是一個『加利福尼亞的農夫』。」
妻子的話把李彥宏刺激得半天無言以對。可不是嘛，年紀輕輕就沉溺享樂、安於現狀。當年考北大，考GRE拼搏的精神和勇氣到哪裡去了？
於是在上一輪互聯網泡沫狂熱達到頂點之時，李彥宏揣着從硅谷風投商那兒融到的120萬美元，坐上了回國的飛機。這錢得來不易，李彥宏幾乎押上了全部身家：雖然風險投資商對李彥宏的創意很有興趣，但提出了苛刻的條件：以李彥宏的房產和當時還不能變現的股票期權作抵押。
草創初期，李彥宏和徐勇在北大資源賓館租了兩間永遠沒人要的房間開始創業，房號分別是1417和1414，「像小老闆一樣神色慌張地在北大校園裡張貼招聘廣告」。
在他倆的精打細算下，原本半年就要燒完的錢，硬讓他們用了一年，就這麼熬到了第二筆風險投資到位。然而百度賣搜索引擎技術的業務一直沒什麼進展。贏 利就不用提了，每天還要「燒掉」3000多美元。即使性格再沉穩，李彥宏也急了。終於有一天，他拿起電話試探着問大洋彼岸的妻子：「如果房子、車子什麼都 沒了，你能承受得了嗎？」馬東敏比誰都了解丈夫。第二天，她就飛到北京與丈夫共度難關。在首都機場，她為李彥宏打氣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別忘 了，Google那兩個小傢伙，還是你的學生呢，他們現在每個人都已經擁有30億美元的身價了。」
在馬東敏到來後，百度奇蹟般地發生了轉機。
一天李彥宏陪着她去王府井購物，看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門口排了老長一隊人，就好奇地湊了過去。原來這家店正在搞贈送絲綢紗巾的活動，成了招攬顧客的絕活。眼看着小店門口一片熱鬧，異常聰明的馬東敏突然靈機一動：搞競價排名！誰出錢就把誰往前排！
由於競價排名會嚴重干擾正常搜索結果，有太多暗箱操作的可能。這種高風險的辦法並未獲得董事會的認可，「Robin！我們當時投資可不是讓你做競價排名的！」
然而在當時，競價排名無疑是百度的救命稻草。馬東敏鼓勵他：「既然沒有別的路，是死是活也要試試。」
最終出現了李彥宏在董事會上怒摔手機的一幕：「我他媽的不做了，大家也都別做了，把公司關閉了拉倒！」外方董事終於退讓。他們說：「是你的態度而不是你的論據打動了我們。」 不看好競價排名的徐勇則在2003年底黯然出局。
競價排名這一招果然好使。那些在網上不知如何推廣自己的中小企業主們終於找到了只要花錢就能吸引流量的門路。2001年9月20日，百度開始推競價 排名業務第一天，收入僅僅是1.9元，第二天也僅3元多，但第三天超過了10元，第五天超過了200元。百度當年便實現了贏利，打了一個翻身仗。
從2001年9月到年底，百度在競價排名業務上的收入是12萬元左右。2002年初，百度要制訂全年的銷售計劃。在公司內部會議上，大家七嘴八舌，是50萬、100萬，還是200萬？沒想到李彥宏提出的銷售目標是600萬，把大家都驚呆了。結果2002年底，康佳、聯想、可口可樂等國際知名企業都成了百度搜索推廣的客戶。當年，百度的搜索推廣銷售達到了580多萬。
當然這裡面有一個小插曲。由於人們對Google超乎尋常的認同，百度的競價排名推出之初，並非立刻就像那家小店一樣火爆。2002年3月，不滿進 度的李彥宏親自帶隊開發「閃電計劃」，據稱年底在技術上實現了與Google相抗衡。而這一階段，國內用戶對Google的訪問開始出現不正常，很多用戶 退而轉用百度，2003百度的流量比上一年漲了7倍。這是百度發展史中無法迴避的一個事實。
網上一直在傳，李彥宏夫婦及其好友有政府關係背景。對此，李彥宏特意做過澄清：「2002年Google不能訪問，我可以今天可以正式聲明，事實上不是我們百度乾的，不關我的事。」
但在作家們的聲討書中，依然認定是百度卑鄙地擠走了谷歌。2005年Google創始人曾經在聖荷塞的一次私人聚會上，對參加聚會的華裔人士斥責李彥宏是「卑鄙小人」。這一段公案孰是孰非，很難言說。
2005年8月5日，百度終於在納斯達克掛牌上市了。有位與他熟識的IT記者回憶說：「2003年度中關村優秀企業家評選需要知道百度的營業額和利 潤，百度稱公司即將上市，不便透露。很多評委不知道李彥宏是誰，就因為這一條輕易將李彥宏Pass掉了。2003年底，我和李彥宏一起參加中關村的一次研 究會。席間柳傳志、段永基、張維迎侃侃而談，李彥宏舉手才獲得一次發言機會，但主持人還沒等李彥宏說完，就打斷了他。」然而在2005年8月6日下午3點 09分，這位記者特意寫了一篇博客記錄當時的心態。
「8月5日晚。開完會。我、洪波、大剛、王樂照例一起聊天。洪波第一個讀到百度上市的新聞。我們都沒想到一開盤，就是72美元。第一個反應是把27 寫錯了。到子夜2點左右，王樂說，已經漲到150多元。這讓我想起當年的Netscape上市，股價飛漲的情景。洪波說：『媒體今後會追捧李彥宏。』」

二
上市成功後，激動萬分的百度員工徹夜狂歡，打出了「百度人民很行」的巨幅慶祝標語，常常令初來乍到者一不留神就念成了「百度人民銀行」。
事實上，百度公司在納斯達克的表現也的確像印鈔機一樣。僅上市當天，就在不足800名員工團隊間催生出8名億萬富翁，50來名千萬富翁與400來名 百萬富翁，就連公司的前台接線員也光榮地加入到百萬富翁的行列。而當時百度市值僅8.7億美元，如今則翻了近53倍，逾460億美元。
然而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如果沒有競價排名，百度可能早已灰飛煙滅。但如果不是他始終抓着競價排名不放，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人人喊打」。
曾任百度副總的梁冬這麼調侃過李彥宏：「你這樣不太好。現在的男人，或者有錢卻不帥，或者帥但沒錢，或者又帥又有錢但對感情不專一，或者既帥又有錢又專一卻不喜歡異性，可是你卻具備了所有的優點，讓我很有壓力。」
李彥宏一度被捧為「新商業偶像的樣本」。原本一直以高技術天才、創業海歸、知識英雄這些光環出現在公眾面前，以溫文爾雅、英俊瀟洒征服了無數「宏 粉」的心。狂熱分子甚至在百度的李彥宏貼吧上反覆留言：彥宏，我愛你，好想嫁給你。有的粉絲認為他是「最帥的CEO」，還發起討論「什麼樣的女人能打動李 彥宏。」
這位風度翩翩的「萬人迷」，為何會突然之間變成了「厚黑教主」？

三
在谷歌上輸入「百度、競價排名、欺詐」等關鍵詞眼，可以搜索到很多競價排名用戶控訴百度的「血淚斑斑」的帖子。(總結起來，不外乎花錢就可以讓欺詐肆意橫行，花錢就可以讓罪行銷聲匿跡，不花錢就把你關進「小黑屋」，通過作弊讓用戶的錢花得更快。)
2010年7月17日，央視新聞頻道三檔節目《新聞30分》、《每周質量報告》、《東方時空》再度曝光百度競價排名黑幕，箭頭直指百度為假藥、假大 夫大開方便之門。一些號稱治療各種癌症、性病的醫院、藥品網站正是通過競價排名達到了推廣目的，或者編造專家簡歷、或者售賣假藥，受騙的消費者輕則破財， 重則害命。
根據今年2月份公布的2009年財報的公開披露，醫藥類廣告在百度的廣告收入中佔比最大，與機械設備、教育、特許經營和電子產品構成百度廣告收入的前五大來源，占廣告總收入的50%左右。
而在2008年百度一位前中層在博客中稱：「醫療廣告客戶一直是成長份額最大的份額，從起初的8%飛速成長到幾乎佔到競價排名業務收入的一半。」
互動百科的潘海東認為：「 對於百度的競價排名，我認為對弱勢群體的傷害是赤裸裸的。試想在百度上搜疾病醫治方法的人都是什麼樣的人。家裡稍微有些關係的都會託人去醫院看病。只有那 些沒有門路、對互聯網不是很熟的人才會點擊到那些混在搜索結果中的醫藥廣告。他們中大多數是老人，文化程度不高收入不高，是真正的弱勢群體。他們抱着對百 度的無比信任，點擊進入醫藥廣告網站，花了大把大把的錢買了大把大把不管用的假藥。他們不相信路邊電線杆上的小廣告，他們相信百度，但他們沒想到百度是個 更大的小廣告集中的地方。這裡小廣告通過高科技手發揮了更大的殺傷力。」
不僅是在醫藥領域，日前連中國銀行都不得不在官網鄭重提醒：「為防範詐騙活動，用戶不要輕信百度等任何通過搜索工具查詢到的中國銀行網站鏈接。」
把商家的關鍵詞賣給騙子，不啻為對商家品牌信譽的致命打擊。
終於決定將百度告上法庭的桔子酒店負責人說：「當人們尋找『桔子酒店』時，無數排在前面的都是『桔子酒店低價預訂』的廣告，或者乾脆打着『桔子酒店 歡迎您』等以假亂真。不管是我們打過多少投訴電話，答覆只有一個『這是我們的正常運作』。對於前幾次的侵犯，我們已經選擇了寬恕。但這次，再也不能忍氣吞 聲了！ 我們對百度即愛又恨。愛它，它幫助有需求的客戶找到我們；它幫助我們搜尋有價值的信息和答案；恨它，它利益至上。為了金錢，誤導尋找我們的人；它引誘我走 進一個個陷阱，落入一個個圈套。」
如果說讓騙子橫行當道是把廣大網民和商家送上了宰割台，那麼為競爭對手提供關鍵詞買賣，更動了商家的眾怒。
劉強東透露：「百度每年向其公司收取的『京東』二字的搜索排名收費就達500萬，不給的話大家都懂的。500萬還不夠，同時還將相關關鍵詞繼續賣給8個競爭對手，根據測算，還能賺到1000萬。」
「有段時間在百度搜索江民， 出來的鏈接是金山的。搜索北京最大的整形美容醫院史三八，竟鏈接至史三八的競爭對手北京伊美爾美容院。搜索婷美防輻射，進入的是翰納森公司網站。試想，如 果用戶搜索百度，排在第一位的鏈接竟然是谷歌，李彥宏本人是否還能鎮定日若？」一位網站站長表示，「但是能像京東、噹噹這樣揭竿而起的實在太少了。噹噹上 市了，京東拿到了15億美元融資，他們不再依賴百度。而像我們這樣的小網站敢怒不敢言，甚至邊罵邊投。即使不投廣告，也不敢得罪百度的銷售。百度的銷售非 常瘋狂，每隔幾天就會給我打電話，最極端的一天打了5次電話。但是我還不能表現出不耐煩，不敢得罪，因為懼怕百度把公司的網站拉入黑名單屏蔽我們。做互聯 網生意，如果用戶無法通過搜索找到我們，公司就是死路一條。」
「關小黑屋」的說法早幾年就有流傳。2005年6月，「反百度聯盟」正式上線。站長們向媒體哭訴此前拒絕了百度要求網站加入競價排名的電話，不久自己的網站就在百度上被屏蔽。
李彥宏辯解說：「媒體所報道的不給錢就封站的事，我們從來沒有干過，以後也不會幹，請大家放心。」
然而潘海東表示：「曾看過一些媒體的報道，說一些網站因為不在百度投放廣告而被封殺。我開始是不相信的。後來很多身邊的朋友向我講起自身的慘痛經歷 時，我出離憤怒了。『媽媽說』網站的創始人馬雲是個成功的創業者，他跟我講起其網站因在百度投放廣告效果不好停止投放，銷售人員很快跟進希望能繼續在百度 投放，被拒絕。第二天『媽媽說』網站在百度基本搜索不到。他畢竟在互聯網從業多年，通過渠道和百度內部人員溝通，歷經周折，略微有些恢復。但對於這樣一個 創業公司的網站，失去百度的流量來源後元氣大傷。一味追求收入讓百度員工不擇手段。眾多受害的網站因為害怕完全失去從百度來的流量而忍氣吞聲。」
不少想在百度投廣告的企業主也顧慮重重。「很多朋友警告過我，在百度投廣告就像上賊船一樣，上去容易下來難。他們知道這個公司買過競價排名，對於百度有需求，所以不付錢就不給你搜出來，似乎企圖逼你繼續付錢。」
眾所周知，百度的競價排名廣告是按點擊次數來計算費用的。只要增加點擊次數，對百度而言就意味着大把的鈔票進了荷包。
據媒體報道，曾有被激怒的用戶打着「百度競價欺騙客戶，惡意點擊非法斂財，要求立即停止欺詐行為，公開賠禮道歉，全額退還廣告費」的橫幅來到北京百 度總部門前，進行抗議。一位買過百度廣告的網站人士也表達了他的困惑：「每天凌晨到早上這段時間，我們的網站還是有許多點擊率，真不知道誰天天不睡覺上我 們很偏的行業網站去找東西。」
而早在2006年，就有媒體對此進行了報道。當時，曾在百度工作過的李先生透露，百度曾在北京市海淀區丹棱街18號的創富大廈4層召集數百名銷售人員，他們專門點擊競價排名客戶的網站。

四
以上種種，是否是下面人為所欲為，李彥宏被蒙在鼓裡？
似乎不像。
李彥宏有點自戀傾向，經常在百度上搜索自己的名字。曾有人在博客留言說他老愛在白襯衣里再穿一件內衣，而且還露着領口，是不是有點不太注意形象。對此，他都特意寫了一篇博客回應。
那麼他為什麼在聽到網民的怨聲載道，在聽到企業不交錢利益受損而進行抗議之後，依然無動於衷？
2008年百度第一次遭遇重大危機時，收受三鹿賄賂被曝光、「汽車營 銷方案」泄露、央視新聞調查等事實都證明了競價排名是一個有重大道德缺陷的商業模式，而非李彥宏所認為的「商業模式本身沒任何問題」。但李彥宏將百度屢遭 媒體攻擊的原因歸結的非常簡單：競爭對手在搗鬼。「總有一些人，以為他們可以通過花錢、通過媒體、通過公關的手段、廣告的手段來對百度造成傷害。」
而在這一次的危急中，百度內部人士依然認為「央視報道我們，就是想收保護費。快過年了，找找茬，過完年後對百度的負面報道就沒有了。」
是否因為競價排名是百度能成為「銀行」的命根子？即使李彥宏有心治理，也無法割捨？
前中層言：「嘗到上市的甜頭後，投資人胃口大開，越來越高的市盈率要求百度只能不斷提高盈利預期。自然而然的，百度成為以銷售業績為導向、一切向數據看齊的公司。」
一位互聯網業內人士認為：「競價排名已為百度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是時候可以收手了。他有這麼多錢，應該能像蘋果那樣，不斷推出創新的、讓用戶喜 歡的產品。即使一個命令下去可能會讓經銷商收入銳減，但不會大傷元氣。畢竟目前百度穩坐壟斷地位，並沒有更好的搜索引擎和百度抗衡。自谷歌離開中國後，搜 狗、搜搜市場佔有率都很小，在3%以下。」
互聯網那個頭號blogger洪波一直認為是競價排名毒害了搜索引擎。有一次，他的批評文章被百度公關部轉給李彥宏，李回了八個字：「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李彥宏的「鴻鵠之志」是什麼？
上述人士猜測可能是他的國際化之路，想把中國人的事業做到全球去。「不排除他還是有夢想的，但這個夢想不是為用戶謀福利，而是為公司財報謀福利。我認為他現在正在傷害他的忠實用戶，在商業利益前迷失了自己，本質上沒跳出山西煤老闆的思維。」
潘海東也說：「Robin，你太成功了，你高高在上，封閉了自我，迷失了自我。」
兒時的嬌生慣養被媒體拿來為他的我行我素做了註解。李彥宏是山西陽泉人，家中5個孩子中唯一的男孩。小時候，吃蘋果，姐姐將蘋果皮削的厚一些，自己 吃蘋果皮，蘋果讓給李彥宏吃。媽媽經常讓姐姐們去餵雞、去郊區菜地撿菜，干這干那，只要求李彥宏不要貪玩，好好學習。李彥宏性子急，又被爺爺、奶奶、爸 爸、媽媽、姐姐、妹妹寵着，遇事當然委屈不得。」
李彥宏自己認為嬌生慣養沒什麼不好。而網友卻將他和藥家鑫的成長過程做了一個對比，認為這正是百度之所以淪為全民公敵的根本原因。
洪波說，李彥宏的自負在中國互聯網業實屬罕見。他極度相信自己的判斷力，又不善言辭、不喜說話，於是很難與人合作，對屬下執行的細節上沒有興趣。這點上大概只有競爭對手能教會李彥宏。
但李彥宏自始至終順風順水。
他曾說：「在人生選擇道路上，我好像沒有很不順利的過程，只是面臨著一些選擇。」甚至連某大師都指着他的八字說：「大家記住這個八字，無論換成誰，只要大環境配合，都會是一個超好命的富翁。」
這也許導致了他性格中的一部分過於放大，危機則被掩藏起來。
從創業至今，與李彥宏合作最親密的是其曾經的CFO王湛生。當年在亞特蘭大奧運會上，正是王湛生想到為王軍霞遞上國旗，才有了王軍霞披着五星紅旗繞 場一周的精彩瞬間。王以其人格魅力在百度享有極高的威信，也以其燦爛的笑容成為百度上情下達的最佳人選。但不幸的是王在一次度假中意外溺水身亡。
從百度創業至今，當年的「七劍客」如今只剩下李彥宏一人。後期加入百度的第二代高管也經歷了大換血。梁冬、朱洪波、俞軍、李一男等紛紛離職。
這些人的離去，是否是對百度和李彥宏本人失望，不得而知。
在騰訊，誰都知道馬化騰是最大的產品經理。每個人都以做出最牛的產品得到他的認可為榮。而善於以價值觀為員工洗腦的馬雲，也容易讓手下人抵死相隨。百度則不然。
洪波錦里藏針地說：「今天的百度，據我所得到的信息看，早就不是上市前那個工程師樂園了。我個人認為百度公司的文化比較弱，或許成為所有員工共識的東西比較少。為理想而工作，要比為錢而工作，為業績而工作，更讓人感到愉快。」
一位早期百度的員工曾講過這樣一個段子，他曾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里是李彥宏的聲音，大致是生日祝福的話，當得知公司CEO記得自己的生日時，該員工狂喜不已，但最後發現是電話錄音之後，喜悅隨即降至冰點。
李彥宏曾說過百度命硬。誠然，2008年他已做好了隨時準備卸任CEO的準備，但最終花錢消了災。百度首席財務官李昕晢在一次電話會議中向高盛分析 師承認，百度2009年第一季度4000萬的營銷相關支出的絕大部分給了央視。2009年1月的春晚直播，有好事者統計，央視至少給了李彥宏8個特寫鏡 頭。網友戲言：露臉一次500萬。
「我不知道李彥宏晚上能不能睡着覺。他就像一個奔向懸崖的巨人。幾次危機都沒有讓他停下來。一旦有一個用戶體驗更好的搜索引擎成長起來，再曝出一些大事件，就有可能形成一個多米諾效應。」一位業內人士認為。
在不久前的IT領袖峰會上，馬雲說假如有一天有人想搖晃一下百度，他有可能會加入這支多國部隊。「讓百度睡不着覺，對全國的網民和企業更好。」

本文轉載自：http://finance.ifeng.com/news/people/20110512/4013703.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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