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乎用戶cDC3w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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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BO劇集《我的天才女友》帶火了原著「那不勒斯四部曲」，但《天才女友》僅是四部曲中的第一部。該系列的作者、義大利作家埃萊娜·費蘭特，以女性視角撰寫了一段長達60年、飽含嫉妒與男女情慾的女性友誼。
小說中，主角萊農與莉娜
生活在戰後義大利南部的那不勒斯。1940年，義大利一半的人口從事農業，工業基礎薄弱，缺乏原材料和石油。
那不勒斯城市一角
而其中，南部又比北部更落後，北部斥責南部懶惰，是寄生蟲。
這也是導致義大利法西斯戰敗的原因之一，因為該國經濟結構無法支撐長期戰爭。
整部小說的背景是二戰後義大利的經濟轉型
時期。美國馬歇爾計劃實施後，經濟現代化
、歐洲一體化都聚焦義大利，之後該國又朝第三產業
（服務業）轉型。1953年到1973年，900萬義大利人背井離鄉，較為貧窮落後的南方開始朝北方移民。
義大利行政區劃圖
這個過程跟1980年代以後中國的經濟起飛頗為相似。而細讀小說背景，更像是看到了我們這代人，以及我們父母這代人的過去與現在。
工業基礎薄弱滋生黑手黨
1940年代的那不勒斯落後且混亂。街道破敗，雜草未經修割，人們蝸居於破舊居民樓里，沒有獨立廁所。
三代人擠在一間屋子裡，床在不用時需要摺疊起來。房間很暗，沒有好的採光。窮人吃的食物很單調，以腌制火腿、澱粉類食物為主。
總是有人因為意外、破傷風
死掉，或者被謀殺。兒童走失也是常事。
《我的天才女友》劇照
小說里描寫的那不勒斯的火腿廠衛生條件差，採用變質肉類，而且以低薪壓榨員工。在火腿廠工作的男人女人回家以後精力耗盡，雖正值壯年，卻連房事都不考慮。
戰後的那不勒斯，市區還殘留著作坊模式經營的鞋鋪、藥鋪和肉鋪等，這些都是子承父業。地區識字率不高，許多孩子小學畢業後，因為父母負擔不起學費而失學。上大學是極少數「階級躍升」的通路。
大學畢業生可以到中學任教，不再被困在父母的作坊里。
《我的天才女友》劇照
而這也是極少數女性可以拿來反抗父母的道路，不然就只能靠嫁人。婚後沒有生育的媳婦會被人說閒話。由於男人通常主宰經濟大權，家庭暴力也常見。
底層人中最富有的要屬放高利貸的家族，他們的勢力通常滲透進議會和警察局。這些放高利貸的人也會販賣毒品。
《我的天才女友》劇照
南部在轉型過程中，有組織的犯罪活動非常猖獗。比如黑手黨，他們跟政府勾連。即便是現在，南部的農場還是會雇非洲
來的移工，以奴隸待遇對待他們。
工頭背後通常是黑手黨的勢力。有學者推測，是因為義大利工業基礎弱，政治主宰了經濟，因而滋生了腐敗。
階級跨越：義大利「小鎮做題家」
小說主角萊農在大學裡遇到的人，家庭背景都比她要好。萊農來自義大利南部的小鎮，父母都是窮人。當地一個社區也出不了幾個大學生。
而她在大學裡的男友，以及她後來的老公，都是出生於社會中上層。
《我的天才女友》劇照
在讀大學前，萊農從來沒有坐過飛機，大學裡唯一一次坐飛機是跟男友去巴黎，當然是男友付錢。男友也照顧她的衣食。
萊農跟中國的「小鎮做題家」一樣，把去別的城市上大學視為一種「從困住我們的地方」逃離。
而對那些家境好的、早早見過世面的人來說，大學不過是他們的旅行中途站，他們還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
《我的天才女友》劇照
萊農後來的公公是知名學者。她的老公和小姑子大學畢業也在大學任教。
而萊農一家，除了她自己本身因為努力讀書而進入中產階級，她的妹妹和弟弟都還是被困在那不勒斯。尤其是她的幾個弟弟不學無術，一輩子都在做家族的寄生蟲。
在小說中，除了個人奮鬥，更多女性採取「上嫁」來跨越階級。
萊農大學後交往的男性非富即貴，她的妹妹埃莉莎嫁給放高利貸的老男人——她周圍混得出色的女性朋友，都是嫁給了有錢人，包括書里的另一個女主角莉娜。
《我的天才女友》劇照
莉娜也坦言，婚姻的結合是看上丈夫的錢，以及隨之而來的奢侈生活。她結婚以後，生活質量迅速提高，不僅有豪車，還從逼仄的蝸居搬入大宅。
夏天的時候，她還能在海邊包下房間度假。而她小學畢業即輟學，因為家裡窮。
莉娜的另一個階級上升途徑，放在現在也很有參考意義。她在60年代末就投身IT領域，90年代把自己的公司賣掉，拿到1億里拉。
那不勒斯沒有剩女
上世紀的那不勒斯幾乎沒有剩女問題。文化程度低的女性一般在十幾歲嫁掉，因為她們不能獨立，且受限於世俗眼光。受過教育的女性在婚姻上有一點選擇權，但大部分也在20歲出頭結婚。
書里出現寡婦跟已婚詩人多納托私通的橋段，多納托還染指高中女生。但是風流不僅是男人的事，小說女主角們也為了愛情而另擇他人。
因此，該部小說被認為是為「女權」發聲，剖析了女性的一生。
《我的天才女友》劇照
小說里很少有婆媳問題，就連萊農的婆婆阿黛爾
（雜誌社編輯）在萊農離婚之前，都對她客客氣氣，哪怕萊農是「上嫁」。
萊農的第一本書，還是在阿黛爾的幫助下才出版。行文更多聚焦於女性代際問題，即母女之間的相互不理解，而這主要是和底層人的不理性與總是失控有關。
萊農的母親無法理解女兒離婚。為了阻止萊農，她不惜糾纏、咒罵、拳打萊農。
《我的天才女友》劇照
這件事被萊農的丈夫彼得羅
（來自精英階層）看到了，他突然間也不怪萊農出軌了，而是可憐她從小生長在這樣的家庭。
直到1970年12月1日離婚法案通過前，在天主教徒佔比超過七成的義大利，婚姻仍然被視為宗教意義上的「聖事」。
70年代義大利離婚合法化，加上避孕和墮胎合法化，見證了義大利世俗化的過程。
50年代中期有七成人定期去教會，到了80年代僅剩三成。萊農的婚姻也見證了這個變化，她並未在教堂結婚，她的小孩出生後也未受洗。
當時，從義大利南方朝北方移民的人中，4到5個人擠在一間屋子裡，困在市中心或者郊區的貧民區。學校、醫院和交通都不充足。政府沒有效率而且公共設施很爛。
《我的天才女友》劇照
70年代末，義大利常被看成「歐洲病夫」。其他西方工業國家有的許多經濟問題，特別集中在這個國家，包括通貨膨脹率高、公共赤字擴大等。
但義大利在過去80年的轉型過程中，農村人口減少，識字率提升，城市化、世俗化加快，消費主義抬頭。人們開始可以按照自己選擇的方式生活，而不必子承父業。
尤其是80年代，義大利見證過經濟奇蹟。城鎮里大興土木，流行過一陣日本設計
的國際樣式的現代建築。
世界四大夜景之義大利那不勒斯夜景
小說作者提到這種建築時語帶諷刺——畢竟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
的石拱構造，至今都是國際一流建築師
致敬的對象。米開朗基羅、帕拉第奧
都還在建築師的萬神殿中熠熠生輝。
作者 | 蓮奈
編輯 | 吳陽煜 wyy@nfcmag.com
排版 | 翁傑
看世界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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