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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BBC中文網)「女權五姊妹」十周年:從苦哈哈到樂呵呵,海外中國女權人士藉「另類脫口秀」反抗父權
11樓 JosephHeinrich 2025-3-9 23:43

「一個念頭出現,我是不是遭到了性侵,」這種想法在她腦海中徘徊。但顧及到個人安全,她趕緊逃出來,回到家裡。後來她跟兩位美國朋友說起,對方告訴她「這是性侵」,她才反應過來。

大衆通常對性侵的理解局限於用粗暴、脅迫、恐嚇等方式實施的性行為,但在有些地方,一方沒有表示「同意」,或雙方沒有按照約定進行的性行為,也被劃為性侵範圍。

淼淼後來報警,嘗試討個説法。警察錄取了口供,但表示紐約州沒有偷摘保險套(Stealthing)相關法律規定,後來不了了之。

她始終接受不了這件事,不斷質問自己,「如果我當時沒有怎麼做,或者有其他反應,是不是這件事就不會發生?這是不是我自己的錯?」

在這期間,淼淼被診斷出患上創傷後壓力症(PTSD)。每次她在公交車上,有男性靠近,她就感到呼氣局促,精神緊張,這種情況持續了九個月。

為了療癒創傷,也為支持有類似經歷的人,她在一次脫口秀演出中講述了這段經歷。

「對我來說,這些創傷和壓力都可以通過創作和反覆講述來幫助自己接受,也讓我從中找到自己的敘述方式,獲得一些控制感」,淼淼說。逐漸,她覺得蒙在心裡的陰影明顯少了一些。

馮媛說,「在一些條件下,脫口秀可以成為一種治癒的力量」。據她觀察,有些開放麥團體會在演出前組織讀稿會,在保護隱私的情況下請演員讀出自己的作品,其他人給與反饋。這不僅能提升表達技巧,還能提高大家對事情的認知,找到自己的內在力量,並與夥伴一起共同應對困難。

「有了一些規則和共識之後,就能成為賦權的一種方式。」馮媛說。

12樓 JosephHeinrich 2025-3-9 23:43

圖像來源,BBC NEWS CHINESE

些開放麥表演設在由餐廳改造的場地。
13樓 JosephHeinrich 2025-3-9 23:43

「跑調」《新聞聯播》挑戰權威

在「女子主意」的演出中,有一項常規節目叫「新聞月播」,模仿中國官方媒體CCTV每晚7點定時播出的《新聞聯播》——這個節目被視為官方喉舌,播報當天發生的重大時政新聞,自1978年開播以來,是中國新聞收視率最高的電視新聞。

「新聞月播」中,在同樣的音樂背景伴奏下,兩位主持人播報當月中國社會備受關注的事件,以幽默、調侃的方式表達。

「像是一個跑調的《新聞聯播》」,一位主持人對BBC說。

在2023年一次節目中,「新聞月播」對疫情期間發生的一次民眾示威事件進行播報。那是發生在2022年底的事,由悼念新疆烏魯木齊火災中的喪生者而起,蔓延至全國多個地方,形成反對清零政策的示威潮,被稱為「白紙運動」。

主流的《新聞聯播》中幾乎不可能播報這類事件,或以很少的篇幅報道,但在脫口秀演出中,主持人還邀請了被稱為「戰狼外交官」的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由演員扮演)進行回應:

「你所説的個例非常片面,在中國年輕人之中,我相信沒有代表性。抗擊疫情期間,生活在中國的人都在偷著樂呢。」

台下笑聲不斷。

在最近一次脫口秀演出中,兩位演員設計了「當開封騎手遇到『六四』騎手」小品。她們分別扮演當今中國大學生和八十年代大學生。前者影射去年11月約10萬大學生騎共享單車,從鄭州前往開封吃灌湯包;後者影射1989年夏天,北京各校大學生騎行到天安門廣場參加集會,要求民主和言論自由。

這兩個角色穿越時空交談。當代大學生問:「你在什麼群組?說不定我們是群友。」他指的是微信上建立的聊天群組。

八十年代大學生回答:「群?我在北高聯(北京高校學生自治聯合會)。」那是在示威期間抗議學生成立的自治性組織,官方視為非法。

當代大學生回應說:「你們的群名這麼正式,我們的群組叫做『一起吃包子』。」

創作者告訴BBC,她們希望通過兩代大學生集體騎行,來影射急劇變化的中國社會。

14樓 JosephHeinrich 2025-3-9 23:43

圖像來源,GETTY IMAGES

2024年11月,河南省大學生成群結隊參加夜間騎行。
15樓 JosephHeinrich 2025-3-9 23:43

圖像來源,GETTY IMAGES

1989年天安門廣場抗議期間,大批學生騎著單車在北京遊行。
16樓 JosephHeinrich 2025-3-9 23:44

對抗海外華人圈的厭女文化

「女權開放麥」創作者的想法層出不窮。

在倫敦,95後留學生Lily和夥伴一起成立「閃電女子」團隊,閃電是「煽顛」的諧音。她們第一場演出就以「我的閃電時刻」為主題,鼓勵演員把自己做過的直接反抗父權制的事情講出來。

Lily說,許多朋友都有「非常強烈的意願」參與脫口秀,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們覺得,女性的聲音在海外權益倡導活動中沒有被聽到。

Lily從來沒在中國參加過街頭運動,但在海外華人圈,時不時發生的遊行對她產生了強大衝擊,她「如飢似渴地學習」。在抗議現場,她發現許多標語令她感到很不舒服,比如把反抗對象貼在一個裸女的身上,「非常厭女」,她說。

「我開始想,到底女性的聲音有沒有被聽到」。

後來,她們舉出這樣的標語:「民運男,你的襪子是誰洗的,你的稿子是不是有你老婆當免費的翻譯。」

這些經歷凝聚了一眾像Lily一樣的新一代女性權利關注者,她們把創意帶到脫口秀演出中。

「我們在許多笑中帶淚的故事中產生了共鳴,發展出非常珍貴的關係,和線下抗議不一樣。」Lily說。

「它很好笑、很好玩,可以抱著完全輕鬆的心情來參加,而不是非常沉重地、苦大仇深地去探討什麼政治話題,我覺得這種幽默是非常重要的自我賦權的一種方式。」

17樓 JosephHeinrich 2025-3-9 23:44

圖像來源,HANDOUT

在倫敦的一個開放麥團隊稱自己是「閃電女子」,組織者說閃電是「煽顛」的諧音。
18樓 JosephHeinrich 2025-3-9 23:44

脫口秀的「紅線」

香港浸會大學傳播學院副教授閭丘露薇對BBC說,「女權開放麥」在海外流行起來,一定程度是受到中國國內單口喜劇(Stand-up comedy)的影響。

「這幾年單口喜劇在國內非常受歡迎,在受眾人數方面,尤其是年輕人娛樂消費形式,上升非常快。尤其是圍繞脫口秀產生一些性別話題的討論,或多或少會產生一些示範性作用」。

不過,在國內審查環境中,脫口秀這項冒犯的藝術也觸碰到「紅線」。

2023年5月,一位脫口秀演員在演出中講了一段關於他收養的狗的玩笑,說這見到這兩條狗時他們在追松鼠,讓他想起八個字:「作風優良,能打勝仗」。

這條段子引發輿論地震,被批侮辱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包括《人民日報》在內的官方媒體發文批評,稱「價值觀立得端,言行才不會跑偏」,文化部門對這位演員所在的公司進行調查,公司被罰上千萬人民幣。

閭丘露薇博士說,雖然在海外的女權脫口秀沒有了自上而下的壓力,但只要和國內還有連結,包括和家人往來,那麼在議題的選擇上仍會受到限制。

據她觀察,「在純性別議題上可能比國內的討論要開放,但如果涉及到政治或人權議題,從制度上來批判政府或父權主義的話,還只是很少一部分人這樣做。」

為了提供相對安全的環境,海外各地「女權開放麥」的演出通常不允許拍照、錄音和錄影。有工作人員會在現場巡視,檢查是否有人違反規定。即便記者提前與擧辦方溝通,也會再次受到提醒,不要拍攝演員和觀衆的正面照片。

19樓 JosephHeinrich 2025-3-9 23:44

圖像來源,GETTY IMAGES

過去幾年,中國新一代年輕女性對單口喜劇的興趣大增。

20樓 JosephHeinrich 2025-3-9 23:44

當然,這種擔憂也成為熱愛脫口秀的演員的段子。

倫敦「閃電女子」的演員Ray在一次演出中說,她有次回國,因擔心在海外組織女權活動而被逮捕,於是做了很多準備。其中包括把常用的電話卡藏在月經棉條裡,以防海關搜查,「還不是那種導管式棉條,是指入式棉條,因為盒子比較小」。

「我就是祈禱那些來搜查我的人,會被自己的厭女情結所蒙蔽,不會去翻我的棉條盒,」Ray說。

事實上,沒有人搜查她。她把這件事寫成段子,試圖「放大它的荒謬性」:「棉條能幫你解決問題,非常有用。所以別人求神拜佛,我拜棉條!」

與商業性質的「開放麥」不同,許多「女權開放麥」通常不以盈利為目的。較為成熟的團體尚且可以在場地租用和票務收入上達到基本平衡,但仍無法支付演員勞動報酬,一位組織者形容是「用愛發電」。

在審查和資金雙重壓力下,海外女權脫口秀能否持續下去,進而影響中國國內的女權發展,還是一個問號。

在紐約的梁小門認為,海外女權社群很大程度上受到中國國內發展的影響,行動者還在持續探索不同的形式。

「脫口秀某種程度上是為了保留一些火種,讓我們繼續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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