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Ostero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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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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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不是。
普通愛爾蘭人對普通英國人沒有任何惡意。
前幾年愛爾蘭用低稅收吸引了許多資金,很多大公司在愛爾蘭設立地區總部,當時我周圍許多英國同事潤去愛爾蘭工作生活了。我當時拿到一個Airbnb在都柏林辦公室的offer,但對方只招英國公民,我沒有換護照所以去不了。
同樣,也有愛爾蘭人在英國這邊工作生活。
愛爾蘭和英國在商貿方面其實高度互通,在行政上是直接接軌的。就像我女兒幼兒園的一位愛爾蘭人老師吧,她在愛爾蘭獲得的學歷和資質認證在英國方面是直接認可的,大學畢業之後安排到加拿大實習,實習結束後來英國工作。甚至有愛爾蘭一側的警察或公務員,可以轉到北愛爾蘭這一側繼續當警察和公務員。
在年輕一代中,雙方已經相當融合了,小情侶一邊是英國人另一邊是愛爾蘭人的組合很常見。
但是,我想吧,正是因為日常生活中高度融合,所以雙方在身份認同上必須保持最後的界限。如果我們同文同種,各種制度完全對接,生活方式完全一樣,那麼我和你還有何不同? 於是就會陷入 我是誰,你又是誰的迷茫。
構建身份認同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塑造仇恨,豎立一個外敵來團結自己。所以今天愛爾蘭人對英國的所謂仇恨,其實更多的是一種民族團結手段。你問愛爾蘭人究竟還恨不恨英國人,他們估計會說狠的不是具體的英國人,而是英國政府/文化/歷史,云云。
然而,歷史文化不是由每一個普通人的人生組成的嗎?
最後,我舉個例子,可以提現一下愛爾蘭人與英格蘭讓之間的「仇恨」。
我的一位愛爾蘭同事曾經吐槽過她的爸爸。她出生在北愛爾蘭,但她的家庭信仰天主教。當時,天主教社區與親英的新教社區基本處於種族隔離狀態,她每次立刻自己的社區都要過兩層檢查站。她的父親是追求愛爾蘭全境獨立,極度仇視英國人的,從她的言語里我甚至感覺到她隱隱在說自己的父親是愛爾蘭共和軍組織的成員。但是,她從小最好的玩伴是另一個來自新教家庭的英裔小姑娘,她出入檢查站經常是為了找那個英裔姑娘玩。她爸爸經常為這事打罵她。
她還說過一個有意思的細節。那時,信天主教的愛爾蘭球隊,是拒絕與信新教的球隊比賽的,但兩邊的球員日常在街頭巷尾遇見時會不自覺的踢野球比賽,但全程沒有人說話,踢完之後又形同路人一樣各回各家。
新芬黨放棄武裝活動,南北愛爾蘭開始和平進程之後,她爸爸立刻娶了一個後媽。關鍵是,她後媽是個來自新教徒家庭的英裔。更關鍵的是,她後媽的爸爸曾是皇家阿爾斯特警署的警督,人家工作就是鎮壓愛爾蘭裔的,每天開車回家都要擔心是不是被愛爾蘭人裝了個汽車炸彈。
現在她老爸帶着後媽跑來英國和她生活。倒是她後媽的老爸,竟然跑到愛爾蘭共和國那邊去了。她還向我吐槽過愛爾蘭的蓋爾語教育,強制從小學一直學到中學,但畢業後沒有人願意說。
至於當年搞武裝活動的新芬黨成員,除了化身政客的幾位高層以外,大多數過得很慘,被英國和愛爾蘭同時限制,兩邊都不接納他們。他們沒有退休金,沒有社保,只能從事最基本的工作維生,年輕一代也不理解他們覺得他們腦子有問題。很多人隱居在鄉間做一下灰色地帶的生意,比如走私,還有很多人去美國和澳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