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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谋杀官员:化工女王的逆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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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老大,你今天找刘志勇谈过了?”王格东回到县局,林杰凑上来。 “嗯,他给了我一个可疑人选,叫吴刚。此人性格孤僻,不与人打交道,大学时追了甘佳宁好几年,而且追求的方式有点极端,此后毕业出国,这么多年来没有和其他同学联系。” 林杰道:“这种性格的人很有可能犯罪呀!” 王格东点头:“他们老同学都没和此人联系,估计直接联系上这家伙有困难,你打电话跟浙大要吴刚的家庭住址,好好调查一下他。” “好的。另外我们跟何家的几个亲戚打听过,何家的亲戚和甘佳宁的亲戚里,没有从事化工行业的。徐增上回说的甘佳宁工作后,有个姓叶的同事追过甘佳宁,我们调查过,情况属实,但姓叶的家伙早几年就去了中化集团的江苏公司上班,跟他公司包括他本人确认过,最近几个月他一直在江苏,从没离开,所以排除了可能性。” 王格东对林杰的工作效率表示很满意:“如此看,目标就在甘佳宁的昔日同学里了,哼哼,尤其是这个叫吴刚的家伙。对了,你跟浙大拿他们前后五届学生的体检报告办妥了吗?” “拿到了,你的要求是找170到174之间身高的人,不过我考虑到过了十多年,或许有些人出现轻微驼背的情况,所以把当年的身高范围扩大到170到176之间,这样的结果更不会有遗漏。” 王格东点头夸赞:“不错,这回你想得很周到。这样身高的一共有多少人?” “一共有七十八名男性。” “这么多!那就逐一排查吧,一是查他们现在的体重有没有超过150斤,二是在体重也符合的人选中,查他们案发前后的行踪,三是查行踪没有明确不在场证明的人中,与甘佳宁的关系程度。”王格东冷哼一声,“只要凶手真是甘佳宁同学,我就不信他还能躲得过去。咦,这七十八个人里,有吴刚的名字吗?” 林杰翻看一遍记录,激动道:“有,吴刚身高170,当初的体重是133斤,过了十多年,肯定更胖了!” 王格东道:“目前最重要工作,还是查身高符合条件的人选,尤其是这个吴刚。其次,继续深入调查案发当晚经过安乐路的五十多辆车子,每位车主要详细调查他的身份背景,不仅要从个人档案,档案是可以伪造的,还要从他的生活、圈子方方面面进行调查,以免被对方所蒙蔽。当然,这部分工作的工作量太大,调查难度也很高,每个人深入调查是不现实的,你先挑出几个你觉得可能的怀疑对象,查一下吧。” 林杰道:“好的。”他又想了一下,道,“老大,既然凶手是为了甘佳宁复仇而来。那么这个凶手在甘佳宁出事后,有没有可能跑何家安慰一番呢?” 王格东眼睛一亮:“你这个想法很好。如果凶手为了甘佳宁报仇,那一定是个对甘佳宁极其关心的人。当初何建生死后,凶手很可能上门看望过甘佳宁。到甘佳宁也死后,凶手指不定也会上何家看望婆孙两人!好吧,过几天等你这边情况调查差不多了,我去趟何家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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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金县只有一家上档次的健身会所,徐增和女友正在打乒乓球,眼睛瞥见门口走进一个中年胖子,他视线刚从胖子身上滑过,立即又被引回了胖子身上,女友打过来的一个简单球没接住,落空了。 因为这个胖子不是别人,是陈进。 这一刻开始,徐增本来轻松愉悦的脸上覆盖了一层旁人难以觉察的阴霾。 陈进没有看到他,径直来到一架跑步机上,慢慢地跑动着。 “你怎么回事,好多球都接不住了,真没意思,你是不是看到哪个美女了,心不在焉的?”女友皱起小嘴抱怨着。 徐增忙笑着道:“再漂亮的美女哪有你漂亮。哎,可能是白天卷宗看多了,眼睛累,你先去瑜伽馆练会儿吧,我去跑步机上活动下。” 女友打量了附近,发现并没什么好看的女人,遂放心地说了好,一个人去了瑜伽馆。 徐增站在原地,抿抿嘴,深呼吸一口,迈动沉重的步伐,虽不情愿,最终还是朝跑步机走去。 他来到陈进旁边的一架跑步机上,陈进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依然按自己的频率慢跑着。 徐增也一直默默无言,低头慢跑,有满腹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犹豫好久,他终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空地,边跑边说:“江家被杀一案的凶手有线索了。” 陈进毫无反应。 徐增继续轻微动着嘴唇,低声平静地说着:“凶手很嚣张,在监控下刻意露面了。虽然凶手自以为戴着帽子口罩,**不知道他的长相,但他的身高和体重,已经被警方的专业技术人员模拟出来了。” 陈进还是毫无反应。 “**已经把怀疑目标,对向了甘佳宁的昔日老同学,准备拿着凶手的视频找他们的同学辨认。而且警方也已经拿到当年同学每个人的体检报告,一一比对身高,把所有符合条件的嫌疑人都列出来进行排查。” 陈进继续慢跑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化学系就只有几十号人,凶手是不可能躲得过去的,很快就会被查出来。如果凶手还抱着侥幸的想法,甚至想继续作案,无疑是飞蛾扑火。我想聪明的凶手,此刻应该想办法逃出国去,警方也无从排查确认了。” 陈进低头笑了笑,终于开口了:“如果凶手有不在场证明呢?” 徐增不屑道:“如果凶手这么自以为是,以为小聪明小伎俩小手段就能躲过法律制裁,实在太天真了。” 陈进还是闭上嘴不说话。 徐增道:“听说凶手还找了个帮凶共同犯罪,他会找了谁?照理他在金县没有什么朋友?” 陈进轻微摇头笑道:“你不是已经和我绝交了吗?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话有点多,说不定将来某一天会给你带来麻烦。” 徐增一愣,手指紧紧握住跑步机把手,狠声道:“没错,我今天话实在太多了!我真后悔自己这么多嘴!” 陈进道:“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美国?” “等事情全部了结的时候。” “怎么样才算全部了结?” 陈进笑了笑,没有回答,过了片刻,才道:“你一定要记住,我回国后,你从未跟我见过面。”说完,又闭上了嘴,嘴角挂着一丝可恶的微笑,尤其配在这张丑陋的胖脸上。 徐增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已经彻底受够你了,你把我生活全部打乱了,我马上就去举报你!”说完,他走下跑步机,舒缓一下情绪,向瑜伽馆走去,再不看陈进一眼。 “对不起。”陈进用微弱的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默默地说了一句。 徐增话是太多了,再这么下去,将来难保有一天会牵连到他,恩,我必须为他再做点什么。 至于那个帮凶,警方永远不会猜到那个人是谁。即便我被抓,也不会吐露那位朋友半个字,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那个人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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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今天是星期五,据陈进的观察,李刚的儿子李启明通常周末回家住两天。 晚上六点半,陈进戴上帽子口罩,穿上宽大的夹克衫出门了。 他从滨江小区的东门走入小区,保安只管车辆,不管行人和非机动车。 经过门口的监控时,他没有抬头,而是径直走入。到了小区里面,他根据早已绘制详细的地图,顺利避开小区内的几个监控,来到了中间的别墅区,一直步伐均匀地走到最西面这座别墅前。 他向里望了一眼,别墅里只停着李刚的座驾,没有他儿子的车,看来他儿子还没回家呢。不知道今天李启明会不会回家,不过无所谓,如果最终没回家,就等下一次动手吧,反正机会多得很。 他再看了一眼别墅的铁门,随后拍了下夹克衫内包裹的一样东西。 好吧,我的准备工作和踩点的工作都已经完成,接下来就让那个朋友亲自动手了。 陈进笑了笑:“现在,又到了该我抛头露面的时候。”说完,转身离去,走出了小区。 李启明今天不太开心,他跟朋友在酒吧玩了几个小时,结果发现玩弄调戏的美女竟然是个酒托,提出开房的时候那婊子说给钱才行,实在是天大的悲剧。他这位花花公子不是小气的人,不缺这几个钱,可他压根没打算找妓,他从来都喜欢良家。 于是早早地结账离开,今天喝了酒,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这几个月近年底,**酒驾查得严。酒驾被查到了是很麻烦的事,尤其是遇到某些严打时间段,如果被抓后先报到上面,那么**队里有人也未必保不下来。即便他爸还活着,他也不敢在近年底时候酒驾添乱,更何况现在李刚已死。 他打电话叫了个朋友,开他车子送到了小区门口,跟朋友道谢后,他自己开车进入小区。 这时不过才晚上八点。来到家里的铁门外,他下车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走到门前刚把钥匙送进锁眼,“噗噗噗”连着几声,几股水气对着他充面而来。 他不经意间吸了一大口,什么怪味道,随即本能地向后退一步看清情况。 他发现正对着他面门有个塑料瓶子挂在铁门上,瓶子涂成了黑色,挂在铁门的阴暗处,所以刚才没注意到,此时瓶子继续对他喷出一连串的水气。他还没彻底反应过来,整个人顿时感觉呼吸困难,他向后跌跌撞撞,又张大嘴吸了几口气,更觉不对劲。 “啊呀,什么……什么东西……”还没等他大声叫喊,就倒了下去。他从吸了第一口怪味道到他昏倒在地,没超过一分钟。在他倒地后,那个塑料瓶依然继续喷出一些气雾,过了会儿才停下来。 显然,那是为了保证让他吸入足够的剂量,救不活。 姚素月正在家里看电视,儿子周末都会回家住,今晚儿子打电话给她说外面有事,要晚点回来,她并不多想。 到了八点多时,家里的门铃响了起来。姚素月站起身,按通门铃的通话键,问了句:“谁呀?” 门口传来一个陌生声音:“你儿子在门外昏倒了,你快出来看看吧。” 姚素月大惊,忙开了门出去,到门口就看到铁门外停着车,车灯亮着,一旁的地上,果然倒着李启明。 姚素月赶紧跑了过去,她正转开门锁,“噗噗噗”连着几声的水气正对着她的头顶喷过来。 “什么东西?”她没来得及多想,心里只想着出门看儿子,终于,她开启了铁门,此时气雾已经对她喷了好几下,她感觉呼吸困难,来到儿子身旁,还没弄明白儿子怎么了,她也跟着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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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王格东坐在办公室中,满脸凝重。这几天他们正忙于江家案件的侦破,压根没想到此时会添个新案,而且又是大案。 陈法医急匆匆跑进来,还没等他开口,王格东就问:“怎么样,查清楚了吗?” 陈法医面容严肃,道:“我们设备有限,塑料瓶不敢动,直接封存起来交市局的专家鉴定去了。以我的经验,初步看来两名死者都死于氰化物中毒。一来我闻到瓶子上带了股苦杏仁味,是氰化物独有的味道。二是两名死者面带桃红,我们初步解剖过,发现血液不凝固。这都是氰化物中毒的典型症状。” 王格东背过身凝神半晌,沉声道:“用氰化物进行谋杀的案件,不光县里,就是周边县市也从没遇到过。” “老大,估计是同个凶手啊。” 王格东沉重地吸了口气:“没错,这种手段的案子一起冒出来,肯定还是那个凶手了。李刚也是被甘佳宁炸死的,他的妻儿同江平一样,也被凶手一口气杀了满门!哎,都怪我,根本没想到凶手会再次作案,早知道堤防一下,说不定就直接把凶手抓个正着了!” 陈法医安慰道:“老大,也不能全怪你,毕竟江平是何家的直接仇人,当初甘佳宁要炸的目标是江平,李刚只不过刚巧负责协调,本身跟何家并没瓜葛,谁也想不到凶手的第二次作案目标会放在李刚全家。” “嗯,估计凶手只一心想为甘佳宁复仇,并没调查清楚当初一起死的三个人和甘佳宁的真正恩怨,看着甘佳宁把三个人炸死了,以为这三个都是有仇的,所以下一个目标挑在李家。对了,如此看来,凶手第三次目标很可能是对向陆卫国一家了!”他忙掏起电话,叫来了林杰。 几分钟后,林杰跑进来,道:“老大,滨江小区的四个大门监控,以及小区内的八个监控都已经拿到,我们正在调查。” “好,周边物证勘查做得怎么样?” “现场勘查没发现凶手的遗留物。” 王格东寻思一下,道:“从现场情况看,别墅铁门外插着钥匙,显然是李启明正准备开门时被塑料瓶里的氰化物毒倒。此后姚素月走出别墅,看到铁门外躺在地上的儿子,要去开门,再次被氰化物毒倒。一种可能是姚素月听到了儿子的呼救声,第二种可能是姚素月不知道儿子在门外出了状况,如果是那样……对了,那就是凶手按门铃了,门铃上有没有查过指纹?” 陈法医道:“录过了,门铃上有好多指纹,不清楚凶手的指纹是否在上面。此外,铁门附近的地方也勘查过了,该取指纹的都取过。地面是水泥路,又是小区内的道路,没法判断凶手的脚印。” 王格东点头:“这案子凶手显然是同个家伙干的,我们已经知道他的身高和体重,脚印无关紧要。对了,林队,你马上找局长,调六个治安**,两人一组,跟踪保护陆卫国的家人安全,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我们刑侦队人员有限,还是要以继续破案为主。” 林杰道:“老大,你的意思是凶手下一个目标就陆卫国的家人?” “没错,江平、李刚、陆卫国是一同被甘佳宁炸死的,江家和李家都被杀光了,现在就剩陆家了,一定要严加保护,再也不能出半点的差错。你们跟踪发现有任何形迹可疑的人,立刻带回来审问!” “好,我这边马上去安排。” “另外,甘佳宁同学的情况查得怎么样,尤其是那个叫吴刚的家伙找到没?” “符合身高条件的男性同学还在一一排查犯罪的可能性,现在还没有线索。吴刚的老家电话接不通,跟他们当地***联系后,经过走访,得知他们家已经搬走,邻居说搬走很多年,不清楚去哪了。当地***正在试图联系他们亲戚,我估计这几天里应该就有消息。” “好的,你这边一定要抓紧。现在我们在跟凶手赛跑,凶手极度危险,精通化工手段,擅长用毒杀人,指不定他下一回又想出什么诡异方式谋杀,我们一定要尽快抓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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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姚素月母子被杀的第二天,徐增一听到消息,就仿佛当头一泼冷水冲了下来,心脏颤动不止。 陈进,你真是个疯子! 徐增觉得自己原本正常、未来一片大好的生活被陈进彻底打乱了。如果还有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他一定愿意在一开始,陈进还没犯罪前就向**举报。 但现在呢?上一回王格东问话提到他的发小朋友时,他撒谎陈进在美国十多年,没回来。如果**抓到陈进,调查发现他几个月前已回国,并且和自己见过了几次面,自己岂不完全栽进去了?这种大案一旦曝光,谁也保不了自己,也不愿来保自己。 怎么办,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弥补? 徐增微微眯了下眼睛,最后一次劝他回美国吧。 如果他依然执迷不悟,最好的办法……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陈进在被**抓到前就已经死了,再也死无对证!永远也牵扯不到自己! 徐增浑身一寒,被自己冒出的这个恐怖想法吓了一跳。 他突然想明白了甘佳宁这个柔弱女子为什么会自爆,陈进这个从没打过架的好人为什么会杀人。 当自己最在乎的利益遭到破坏时,每个人都会成为犯罪的实施者。正如我也不例外,为了保护我的生活,我会希望让陈进去死。 到底是不是真的非得走上这条路,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吗?徐增惊慌恐惧,又犹豫不定。这一整天,他都在惶恐交加的情绪中度过。 收拾完李家后,陈进又要开始下一轮的忙碌了,只要再完成两个案子,整个计划就能彻底成功了。好吧,下一个目标就是范长根了。 范家在金县势力非常庞大。范长根死去的老爹是曾经的金县老书记,范家是典型的官员世家,号称“全家公务员,一局三所长”。老大是市国税局正局长,二姐是一个经济发达镇的司法所所长,老三范长根是县城***所长,老四是县城工商所的副所长。除了他们兄弟姐妹四人外,还有个表哥是省委领导的秘书,他们各自的配偶子女也都在各个机关、事业单位、国企担任职务。虽说范家里面没一个人官做到正处级,但家族中人都掌握实权,遍及地方各个部门的关系网牢不可破,共同组建了范家在地方上根深蒂固的势力。 看范长根的舅子张宏波都是县里排名十几的富豪,范家的实力可见一斑。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整个金县,压根没有范家办不成的事。 所以当初王格东想办了范长根的狗腿子江平,被众人阻止。甚至他想教训江小兵这个小混混,也力所不能及。 也正因此,何建生得罪了范长根的小舅子张宏波,对方敢上门打人,后来又让***把何建生关起来,酿成了悲剧。 江平一家的势力当然没法跟范长根比,甚至李刚一家也远比不过范家。李刚虽说一人得道,家里的鸡犬还没升天。范家是满门公务员,各个部门里都有很深的关系网,任何一个都得罪不起。虽说陈进有把握杀死范长根,但杀了他一个,范家的势力依然健在,这算是替甘佳宁报仇了吗? 不,要完成这个计划,还是要我的那位朋友一同协作,才能把范家整得从此趴下做人! 但现在这个案子的第一步有点麻烦,杀范长根有难度。 范长根平时在***里,我总不可能学甘佳宁抱个炸药去***找他。出入都是开车,***到他家没有偏僻的路段,没法下手。 更麻烦的是,李刚住的虽是高档小区,但物业只管汽车,不管行人和非机动车,进小区踩点还是很方便的。 但范长根住在金县高级公务员别墅区,小区在县郊的一个风景湖旁,规模很小,里面不到一百户人家,全部是独门独户的高大别墅。除范长根外,据说还住了县里的好些领导,包括县委书记。 门口保安非常严格,只允许小区内的车辆进入,所有外来车辆要进入,保安要先跟小区内的目标住户联系确认,确认无误才予以放行。而所有的外来行人和非机动车,都要进行一一登记,仔细核对确认后,才能进入。 陈进是在小区外徘徊观察后,得到的上述信息,而他本人,从未踏进过小区大门一步,甚至连范长根住在里面的哪幢都不得而知。 这样的安保程度,还怎么完成谋杀? 连范长根住哪门哪户都不知道,有什么机会下手? 整个安保工作似乎铁桶一般,根本无懈可击了,但徐增转念一想,这里又不是中南海,哪有安保工作真正无懈可击的?一定有机会,一定能抓到这个机会。 至于到底该怎么做,还需要好好构思。同时,也需要那位朋友的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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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老大,塑料瓶拿回来了。”陈法医一手拿着个东西,一手看着报告,道,“市局法医处的人说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危险的玩意儿,他们在毒气实验室全身安全服的装备下,才拆出来。” “里面是什么?”王格东焦急问。 “果然是氰化物,是氰化物里面最危险的一中,氰化氢。” “氰化氢?”王格东思索着这个名字,道,“好像是纳粹杀人用的毒气?” 陈法医点头:“没错,纳粹当年就是用这个。氰化氢在二十六摄氏度以上是气体,现在是冬天,氰化氢呈液态。这是属于**部门严格管制的剧毒物,但提炼很简单,用碳和氨气以固定比例加热就行了,整个过程所需材料仅是甲烷、氢氧化钠、氨气等简单物质,所有这些都可以轻易从其他物质中提取。凶手能够自制金属钠和提纯尼古丁,制作氰化氢的工艺更不在话下。唯一需要注意的是炼制过程中提炼者自身的保护,但凶手既然能够提纯尼古丁,这方面的保护工作肯定也了如指掌。市局通过鉴定,发现塑料瓶里的氰化氢浓度高达95%以上,外加凶手制作的高纯度尼古丁,市局专家称凶手如果没有使用工业设备来完成,那他对实验条件、各种物质剂量搭配的精确程度,绝对是专家中的专家。” 王格东紧抿嘴唇,脸色泛青,这一系列证据更加坚定了他对凶手是甘佳宁同学的判断。 普通的化工从业者,根本不具备这种程度的专业水平,即便能提炼出尼古丁和氰化氢,纯度也不会高到媲美工业水准。只有甘佳宁的同学,科班出身的专业人士,才能做出如此恐怖的毒药。 陈法医拆开塑料,指着里面讲解:“氰化氢有强腐蚀性,但这种PE塑料瓶是可以保存的。凶手一共弄了两个塑料瓶,里面都装入氰化氢,把这两个瓶子绑到一起。瓶盖是凶手另外加工过的,瓶外连接电池、电机和遥控装置。这套电机和遥控器应该是凶手从遥控汽车或玩具飞机上拆下来的。凶手把这两个连在一起的瓶子挂到李刚家铁门的栅栏上,高度刚好和人头部差不多。这样一来,一个瓶子对着铁门外,一个瓶子对着铁门内,当李启明站在门外时,凶手躲在远处,操作遥控器按下了门外瓶子的开关。当姚素月站在门内时,凶手又按下了另一个开关。此外,凶手把这整个装置涂成黑色,在夜里不容易被目标发现。一旦凶手按下遥控开关,电机转动就会压下瓶盖上的瓶塞,氰化氢就会以水雾状大量对外喷洒而出。老大,我要不要试下给你看?” “好,你试试。” 陈法医把瓶子放到地上,他用手压下瓶塞,里面装着的水就对外喷了出来,喷的速度很快,量也很大。 王格东道:“这东西很像浇花用的打气瓶。” “嗯,没错,瓶口的塞子就是用打气瓶改装的。大气瓶十多块钱一个,哪都能买得到。凶手拿了个打气瓶进行改装,先对瓶子里打足气,造成里面的高压,一旦电机转动,瓶塞压下后,里面的毒气就会喷洒而出,估计能喷两米远。喷出的量也远多于大气瓶。也就是说,当时李启明正准备开门,就算他看到了这个瓶子,只要凶手按下开关,李启明两米内全部充满了高浓度的氰化氢气体,他还没反应过来,吸进的量就足够他死了。想逃都来不及。” 王格东眼睛微眯着:“遥控器的距离能有多远?” “二、三十米内都不成问题。” “也就是说,当时凶手就躲在李家别墅外的某处,暗中看到了李启明回家开门,他按下遥控开关,就把李启明毒死了。随后等到姚素月走出门,她走到铁门时,凶手再次按了下遥控器?” “没错,第一个瓶子朝外喷,对向李启明。第二个瓶子朝里喷,对向姚素月。” 王格东补充道:“而姚素月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倒地的儿子身上,更不会注意到铁盒子的存在。” 陈法医道:“就算注意到也来不及了,只要姚素月踏入瓶子的喷射半径,里面是高纯度的氰化氢,只要吸入一口,很快就会呼吸困难,此时人会不由自主地张嘴大口呼吸,只能加速死亡。” “氰化氢中毒根本没办法救?” “如果是吃下去,并且马上发现吃下了氰化物,立即催吐,有一定的概率能救活。但这么高浓度的气雾只要吸入一口,十几秒内会呼吸困难,根本没办法救。” 王格东想了想,明白过来:“如果瓶子里的氰化氢浓度不够高,姚素月母子是否有一定概率活下来?” “嗯,如果浓度低,第一口吸入的量不足以完全致命,而被害者反应快,赶紧逃出喷洒半径,虽然有生命危险,但只要及时送到医院抢救,是有可能救活的。” 王格东深吸一口气:“凶手不惜直接向我们警方暴露他的专业水平,制作出超高纯度尼古丁和氰化氢,原来目的在于一旦实施,被害人短短一两分钟内就能百分百死亡,没法救活。他是抱着要目标必死的态度进行犯罪。到底和甘佳宁什么样的关系能让凶手这么疯狂?”王格东陷入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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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果然又是他!”王格东手摩挲着满脸的胡渣,面容肃穆地盯着电脑视频。 视频中,一个身材发福的男人戴着帽子口罩,从画面中不紧不慢地走过,经过中间时,他还刻意抬起头,站在原地朝监控看了几眼,随后离开。 林杰道:“如果不是胖子刻意停留在视频下,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嫌疑人。” “他是几点进入小区的?” “七点零八分,胖子从小区东门走入,此后他还是从东门离开了小区。这段视频是从李家旁边的小区内监控获取的。因为他刻意停留,所以排查的干警很快注意到了他,通过衣着分辨,从东门的监控里找到了他出入小区时的画面。” “他出入小区时,没有对着视频做明显动作吗?” “没有,他只在这个小区内的监控停留了一阵,并且抬头。出入小区大门时,都是正常的行走,还略微低着头。” 王格东微微眯起眼,分析道:“这么看来,凶手出入小区时没表现出异常,是因为不想被人注意,而他在作案后刻意在监控下停留,暴露自己,是想直接告诉我们,这案子又是他干的。” 林杰狠声道:“正是,这歹徒实在太嚣张了!” 王格东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寻思道:“不对,我觉得答案并不这么简单。你看,他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出入大门时,并没对着监控做任何怪异举动,装成普通居民路过。而仅在作案后,在李刚家附近的这个小区内监控——当时监控下只有他一个人经过,在周围没人的时候,他才对着监控有意暴露自己。如果他是发自内心的嚣张,呈现心理变态式的犯罪,他会有一种强烈的犯罪表现欲,会忍不住彰显这是他做的案,出入门口监控时,也会急切地想留下自己的独有特征。这种拥有强烈表现欲的心理变态犯罪者往往更容易留下线索,方便我们破案。但他没有,从头到尾,我感觉他应该是个很冷静的人,从头到尾没留下任何直接线索。结合江家案子的情况,凶手也只在安乐路上的监控露面竖中指,而其他路段的监控,他都绕过去了。回头想想此人跟我们通话的情形,——假设通话的也是这个胖子,而不是另一个共犯,跟我们通话时他一定用了变声器,话语轻狂嚣张。我觉得这是他有意隐藏自己的真实性格,你学过犯罪心理学,应该知道,那些构思严谨的谋杀案中的主角,犯罪时的性格和他真实的性格是相反的,目的就是隐藏自己。这个凶手的真实性格有可能不是个嚣张的人,相反,理智、低调的形象与我心中的凶手更加符合,也更符合他避开监控的细谨风格。” 林杰细细思量着王格东的话,点头道:“老大,照你这么推断没错,凶手只是两次在作案后,对着一个监控刻意暴露自己,而在其他监控中,根本找不到他的痕迹,都是避开有监控的路段离开的,目的当然是减少被抓住的风险。可是他要么索性从头到尾不表现出异常,为什么两次犯罪都偏偏要在监控中露个脸呢?” 王格东也是满腹不解,叹气道:“是啊,照理如果他两次经过监控,也装成路人一般走过,恐怕我们到现在连凶手的高矮胖瘦都不知道呢。可是他偏偏表露出他是凶手,在监控下停留露面,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不露出真实面容,但还是会给我们破案提供线索。至少我们现在很清楚他的身高和体重。他是个细心冷静的人,两次犯罪都很好地没留下关键证据,而且犯罪都做得很巧妙,很低调,一点不变态血腥,四名被害人身上都没伤口,如果不是我们警方介入,旁人都不会知道被害人是被人谋杀的。他并不是那种,想闹出大案子,最后被警方抓住来表达他犯罪欲的家伙,那么他在监控下的这个异常行为就很难解释了。” 林杰他思索半天,道:“老大,我观点和你不太一致,我还是更偏向于认为凶手是个心理有障碍的人。从凶手跟我们打电话时的嚣张语气,以及他刻意对监控表露他就是凶手。而你说的他在其他监控里没表现出自己,我觉得一个罪犯没必要每经过一个路口,就表露一番自己吧,他在作案后露个面,已经足够彰显他的表演欲望了。” 王格东坚决摇头,继续要说服林杰:“你看问题要结合两个案子从头到尾的所有线索,保持思路的连贯性。第一,四名受害者全部是中毒身亡,手法干净利落,从犯罪行为学上分析,凶手下毒是为了让谋杀更低调,更能保护自己不被发现。如果有心理障碍,或者有犯罪表演欲的人行凶,往往会采用见血、分尸等残忍手段来表达自己潜意识中的变态诉求。第二,两次凶手都只在他犯罪后对着一个监控露面,而经过其他监控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并且选择了尽可能绕开监控的方式,这不是巧合,这说明了他并不是想真正暴露自己,应该是另有某种其他目的。至于这目的是什么,我现在完全猜不透。第三,他在江家案子中说话轻狂嚣张,但整个案子你回头看一遍,他的嚣张根本目的是引着王丽琴和我们警方一步步按他的节奏,步入他的诡计,从而实现毁钱杀人的阴谋。你看他虽然嚣张,但江家整个案子做得滴水不漏,甚至从头到尾没露面。这样细致的犯罪手段的实施者,会是一个轻狂嚣张的人吗?不可能!第四,凶手的犯罪动机现在很明确,就是为甘佳宁复仇。如果是为了单纯发泄仇恨的情绪,凶手该把案子的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但两次都是低调地用毒杀人,杀人不见血,这点也与你说的凶手有犯罪表演欲不符。” 林杰想了想,咂嘴道:“好吧,也许你是对的,不过我还是保留自己的判断,我更相信凶手是个有犯罪表演欲的人。” 王格东无奈点点头:“我所做出的分析,也仅仅是建立在目前有限线索的推理上,也未必就是最终的答案。凶手到底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现在谁都说不好。” 林杰道:“对了,这次犯罪中,凶手除了这名胖子外,另外一名同伙是谁还是不清楚。根据老陈那边的鉴定,凶手是站在李家几十米的范围内,用遥控器操纵塑料瓶。根据监控显示,李启明是八点十一分进入小区的,估计过了一两分钟到了自己家门口,下车开门就遇害了,他妈姚素月的被害时间差不多。因为两人倒地是在八点二十分就被其他路过居民发现。所以姚素月母子的死亡时间都是在八点十一分到二十分之间。但胖子七点零八分进入小区,停留了十分钟,七点十八分就离开了小区。此后的监控,再也没看到胖子进过小区。也就是说,胖子在案发前就走了。最后操作遥控器动手的是另外一个人。但我们监控里暂时没注意到哪个人有嫌疑。” 王格东摸摸额头,想不明白:“胖子七点多进入小区后,为什么过了十分钟就走了?操作遥控器是一件很简单的工作,他既然已经进入了小区,为什么不等在小区里,自己动手,而是让另个同伙动手?” 林杰道:“是啊,这件事很古怪。我们多少还知道胖子是凶手,但对那个同伙,连是男是女都一无所知,没有任何线索可供我们调查的。我们也没办法知道这名同伙到底是在胖子离开小区后进入的,还是之前就已经在小区里了,更没办法知道同伙是在案发后很快离开了小区,或者藏在小区里第二天再走,甚至有可能同伙就住在小区里,连着几天没出入过小区,要找到他更是困难了。” 王格东思索一阵,叹口气:“是啊,这名同伙的身份更神秘。胖子和同伙的彼此关系,他们犯罪中各自扮演的角色,我们一无所知。明天我再去躺滨江小区,把里面的环境再仔细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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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第二天,王格东和林杰、陈法医穿着便服,开车到了滨江小区,由于王格东准备把所行路段全程观察一遍,所以车子在小区外停好,三人步行进入。 走入东门时,保安并没阻拦他们三个行人,甚至看都没看一眼。林杰道:“老大,这里保安根本不管行人和非机动车,这才给凶手提供了条件。” 王格东无奈抿抿嘴:“没办法,这么大的小区,东南西北四个门,想管也管不过来。机动车呢,都有登记的吧?” “我们问过了,白天对机动车大部分还是会放行的,过了晚高峰后,外来车辆一般不让进。” 王格东思索一下,道:“回头需要查查,江小兵案子当晚经过安乐路的几十辆车子,最近一段时间里有没有进入过滨江小区。” “这个……李家案子中用不着车子,你看那个胖子是步行进入的,他那位同伙只负责按遥控器,也用不着车子吧?” “话是这么说,但不排除凶手犯罪前踩点会直接开车进来。” “可是滨江小区太大,每天出入车辆上千次计,监控探头也不能把所有车子的号牌都清晰记录下来,这块的工作量实在超出我们的人力范围。外加如果凶手即使踩点是开车进来的,也许用的不是同一辆车,或者号牌换了块,这部分工作就查不下去了。” 王格东也很理解,首先凶手踩点未必是开车,即使开车也未必是同一辆车,即使同一辆车号牌也可能换了,而且到底哪天来踩点的,是在案发前几天,还是案发前很多天呢?这些都无从知道。别说**队只有二十来号人,就算两百来号人,要把每天出入滨江小区的上千次车,每一辆都去比较是否是安乐路几十辆车子中的一辆,这工作量也承担不下来。更何况如果凶手这次犯罪压根没用过车,岂不是大量排查工作都将是无用功? 王格东思索一番,靠监控确认车子是否重复,实在不靠谱,他转念一想,道:“换种方式,你回头再派人对那五十多名车主排查一遍,看看他们李家案发当晚在哪,有没有确凿可靠的人证或不在场证明。当然,如果是凶手,他一定为当晚的行踪做好了准备,会伪造证据让警方排除他犯罪的可能性。嗯,你在调查完后,整理一份详细的报告,把每个人当晚的行踪,和支持他行踪的证据列好,我要逐一看过,看看谁在说谎。” “好的,这块工作待会儿马上去办。” “一定要抓紧时间,现在才过三天,早点调查更容易有突破,拖久了对这些车主当晚的行踪更不好确定了。” 随即三人继续朝前,往李家走去。一路上王格东再次把所有路段的细节、监控全部记在心里,到了李家门前。 此时李刚家中聚满了帮办丧事的亲友,他们三人没有进入,而是来到别墅周边查看了一番。 王格东道:“刚才我看过了小区内的监控,有几个路段监控有空缺,凶手很容易避开绕过去。” 林杰道:“是的,除了进出大门和胖子刻意留下的那个监控外,都没发现胖子身影,显然他是绕过去的。” 陈法医指着西面的一块绿地道:“老大,我们推测凶手当时就躲在这里树丛里,用遥控器控制喷瓶。” “草地也查过了吧?” “恩,没有发现遗留线索。包括脚印,由于走过的人很多,也没办法知道哪个是凶手的。” 王格东面色阴沉,今天这一趟对凶手的犯罪经过又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但对案件的侦破工作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他凝神半晌,道:“林队,回去马上查安乐路上的车主当晚行踪。另外,这几天被李家新案子耽搁了,回头甘佳宁同学,尤其是吴刚这一块,马上继续查。” “好的,我赶紧办。” “另外,你明天陪我去趟何家,我要找甘佳宁婆婆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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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陈进再次绕着这个安保严密的高档公务员小区走了一圈。 表面上看,进入实地踩点的机会实在渺茫。门口保安对出入的人员、车辆管理十分严苛,整个小区一圈都是高墙,别说他身体素质差,即便他是个运动明星,也爬不过这堵高墙。 要进小区,只能走正门。但正门安保严密,几乎没有可乘之机,这可怎么办? 不如先做了张宏波,再回头解决范长根? 陈进犹豫一阵,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继续按计划进行吧。 但如何踩点呢? 陈进张望了一圈四周,这里属于县郊,周围没有高楼大厦可供俯视小区全景。随即他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山上。这是最近的一座山,从高度上看,站在山上足以看清小区的全景。但距离太远了,需要借助望远镜。普通望远镜看不清一两公里外的东西。 对,得买个专业的高倍望远镜。幸好望远镜可不是管制物品,就算买军用望远镜也用不着实名制,这还是很方便的。 嗯,就这么办,先去买一副高倍望远镜,再到山上进行远距离观察踩点。虽说麻烦点,但这个方法很安全,也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靠谱办法。 傍晚,陈进来到小区外的一家中式快餐连锁店,他端盘子拿好了饭菜,正准备找个位子,暮然间一个眼神与他四目相对。 徐增坐在一个角落里,装模作样地细嚼慢咽,看着他。 陈进眼神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确实只是徐增一个人时,随后慢吞吞地朝那张桌子走去,放下盘子,吃了口饭,同时边吃边用旁人觉察不到的声音说了句:“怎么找到我的?” 徐增低下头吃饭,边小声说着:“你现在没手机,我记得你说过你买了这小区的房子,旁边看了圈,只有这家像样的吃饭点,你一个人肯定不会买菜做饭,我想你总该来这儿吃。” 陈进继续低头吃饭,仿佛两人从不认识一般,语气中带着笑意:“看来你这些年跟**打交道,学了不少东西,我觉得你比县里那帮**更合格。” “别废话!”徐增沉声道,“李刚老婆和儿子是你做的?” 陈进夹了口菜放嘴里,边吃边摇头:“这个问题你不该问的,因为你从来不知道我已经回国了。这事和你也没关系,你还是不要问,知道多了,你心里更不踏实。” 徐增咬了咬牙口,用力握住了筷子,强忍着不发作:“又是你做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什么李刚。”陈进平淡地回答着,继续吃饭。 “不知道?”徐增低声怒道,“你以为将来我一句不知道,别人就会信?” “信不信是别人的事,你可以叫不信的人拿出证据来。我们每一次的见面,或许你没有警觉,我挑的所有地方都是没有监控的,没有人知道我们见过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所以,你从来不知道我回国了,更没和我见过面。” 徐增缓缓吐了一口气:“你到底还要疯多久?” 陈进垂着头轻松笑了笑:“很快,真的很快就完了。” “是你完了吧!也是我完了!”徐增忍不住语气急了。 陈进蠕动着肥胖的腮帮子,依然一脸的淡定:“你为什么对未来这么悲观呢?” “你现在还不走,你早晚要被抓,你知道吗?” 陈进笑着点点头:“照现在案情的发展,我被抓的概率是越来越高了。不过嘛,我被抓了,也碍不着你什么事,没有人会怀疑到你的。” 徐增压住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以为王格东是傻子吗?” “不不不,王格东不傻,至少从我知道他查我的身高体重,进而查甘佳宁老同学这一点上看,他一点都不傻,相反,还有点聪明。不过,他的智力,还是在我意料范围内。” “你真是个疯子!”徐增撇过头去。 陈进笑了笑:“你不用担心的,就算我被抓,王格东也不会怀疑你的,我更不会供出你。”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陈进道:“我打听了一下,王格东是个好**,绝对的好**,很多人都说他很有正义感。当初他带头要抓江平,如果不是被其他同僚阻拦,江平早就被他收拾了。听说他还想动范长根,不过他没这个本事。他这个人我很喜欢,也很欣赏,曾经我跟他开了几次玩笑,不过那只是玩笑,他会原谅我的。” “狗屁!”徐增恨不得大声训斥他,无奈周围都是人,他只能继续压低声音,“他很有正义感就说明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瓜葛的罪犯!很有正义感不代表他不会对你用手段。” “他不会对我刑讯逼供的,你放心好了。”陈进依然充满了自信。 “你懂个屁!” “将来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了,我抓住了他的软肋。” 徐增冷哼一声:“他一不贪,二不坏,不可能让你抓到他的软肋。” “是吗,不过你这么认为也无所谓,将来你就会知道了。”陈进继续卖了关子。 徐增深吸了一口气,筷子停了半晌,过后,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什么时候滚出去?” “再等等吧,剩下的工作真的很快了。” “你那个同伙到底是谁?” “抱歉,这问题我更不能回答。” 徐增咬着下嘴唇,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陈进一愣,隔了一会儿,道:“我很理解你现在的立场,你的身份,你的想法,我知道想我现在马上就死是你的真实意愿,可我也知道,你不敢。” “你怎么就这么自信,你以为我真不敢?” 陈进哼了口气:“我做这些事,是因为我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你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你想保护你最宝贵的东西。不过杀一个人又做到全身而退,对你这位文科生来说是很难办的。从你的利益诉求点来说,杀我的风险远高于即便我被抓后吐出你的可能性。你会算清楚这本帐的。” 徐增被他说得木然坐在椅子里,半晌,目光从火焰转成了寒冰,冷声道:“好,好,陈进,算我白认识你了,算我白交你几十年的朋友,没想到你是个这么自私的人!我实在后悔第一次和你碰面,为什么不直接告发你!” 陈进面有愧色,道:“对不起,原本这一切都是我的私事,不该把你拉扯进来。只因当初我对手机技术的不了解而牵涉了你。你信任我吗?” “信任你什么?”徐增轻蔑地看着他。 “相信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哼,不相信。” 陈进无奈摇摇头:“但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相信我一次。为了把你的所有牵扯全部剖干净,你自己还需要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你还想继续利用我吗?” “很抱歉我们第一次碰面时,我确实利用了你对我这个老朋友的心理,但此后,我再也没想过利用你。如果你还能信任我一次,你尽快跑去告诉王格东,说你想起来甘佳宁大学时候的事了,大学时,我们班上有一位叫吴刚的学生追求了她三年,追求行为很疯狂,甚至直到毕业时,依然纠缠着她,这件事你应该听我说过的。另外,甘佳宁大学时的真正男朋友叫刘志勇,是我们班的班长。” 徐增不屑地冷哼一声:“你还说不是在利用我?你想让我干扰他们警方的破案思路吧,把罪责嫁祸到你同学身上,陈进,你真的够毒,够自私!” 陈进摇摇头:“不,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这两条线索,虽说会暂时影响警方的侦破方向,但他们不消多久就会调查清楚的。之所以让你跟王格东这么说,不是为了我争取时间,而是让你取得王格东的更大信任。因为说完这两条线索后,最重要的是,你要想办法透露给王格东一个信息,你在毕业到金县工作后,曾经追求过甘佳宁,并且追求成功了,但没过多久,你觉得她对你的事业帮助不大,你提出了分手!” “狗屁,我什么时候追求过甘佳宁?你还想嫁祸给我?” “徐增,”陈进目光郑重地看着他,“以我们几十年的交情立场,我绝不会害你的,如果你不愿意再牵涉更多这个案子的周边,我也能理解。我会另想其他办法的。当然,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就不需要为你再想其他办法了。”说完,陈进抽出桌上的纸巾,抹了抹肥厚油腻的嘴唇,站起他短胖的身段,什么也没说,慢吞吞地离开了。 留着徐增一人继续坐在位子上,茫然吞了一口饭,不知所措。 陈进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想嫁祸给我? 这不可能,他捏造不出任何证据嫁祸是我做的。还是他想继续利用我,跟王格东透露几个干扰性的线索,影响侦破进度,为他的犯罪争取更多的时间? 可这能给他争取多少时间呢?王格东已经派人查体检报告的身高了,陈进很快就会进入警方的关注范围。 我如果按他说的做,是否会让自己越陷越深,根本无法自拔?还是陈进本就希望我也完全陷进去,彻底成为他的从犯?几十年的交情,他真的忍心为一个死去的女人,也害上我吗?还是他的心中早已认为,我在何建生出事后,没有及时察觉到甘佳宁的异常,也没对甘佳宁带去足够的安慰,从而认为我也是害死甘佳宁的间接凶手,从而……从而下一个目标,难道是我? 徐增浑身一激灵,战栗不止。 还有关于那个吴刚,徐增过去确实听陈进谈到过。不过甘佳宁大学时的男朋友叫刘志勇,是他们的班长,这可从没听说过。徐增对甘佳宁大学的情况确实知之甚少,这点在那次谈话中,他也没欺骗王格东。 会不会刘志勇压根就不是甘佳宁的曾经男朋友,陈进让自己这样告诉王格东,根本就是让王格东查出我在说谎,从而怀疑到我头上。陈进最后再次用某种手段,杀了我,再伪造成我畏罪自杀的样子,让这一切成为彻底的无头悬案? 事到如今,他对陈进的昔年情谊已经荡然无存,只想着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百分百地剖干净自己的所有干系。 难道真的只有一条路,我亲手杀死陈进,伪造他畏罪自杀? 还是我再信任他一回,真照他的主意,告诉王格东那几条干扰性的线索呢? 徐增彻底陷入了茫然苦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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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王格东来何家前,没安排人通知何建生母亲,因为他担心若提前通知,何建生母亲如果知道这次犯罪的内情,很有可能会提前做好一番说辞,从而让他们无功而返。 早上九点,王格东带着林杰穿着便衣,提了几袋水果到了何家,敲了大门后,不久婆婆走出来,看到两名没见过的男子,警惕问:“你们找谁?” 王格东和善地笑了笑:“这里是何家吧?” “你们是谁?” 林杰介绍道:“这位是县**局王局长,我们来看看你。” 婆婆紧张地皱起眉:“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们……你们还想干什么!” 王格东对她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只好道:“没事,我们就是顺路过来看看,顺便跟你聊聊。” 婆婆经历了这么多事,深知连辖区的**都得罪不起,更不用说眼前这位**局的副局长了,犹豫了一下,没办法,还是开了门,让他们进来,给两人倒了茶水。 王格东从走进院子后,细心地打量着何家,经历两场风雨变故,何家宅子显得有些落寞,院子里堆积着杂物和一些破碎垃圾并未清理,一楼的窗玻璃也碎了,主人也并未更换。 走进屋子后,家具摆设虽然还算整齐,但总感觉一股子的萧条。他心里叹了口气,江平这畜生造的连环孽真是害得这一家子彻底家破人亡了。 打量一圈后,他问道:“你孙子呢?” 婆婆抿着嘴,不想回应却又不得不回答:“在幼儿园。” 王格东点点头,又道:“最近你们家怎么样?” 婆婆吸了口鼻子,道:“还能怎么样,不就是这样吗?你们到底还来做什么?”说着,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王格东和林杰彼此对望一眼,他心中也泛起一阵酸楚,但安慰人不是他的强项,他也没那么多时间精力浪费在安慰人上,便单刀直入道:“你先别哭,事情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今天来,也没其他事,江平一家被人杀了相信你也知道了吧。这案子坦白说,跟甘佳宁有关,我们——” 婆婆直接打断,哭出声来:“甘佳宁会那样做,我们婆孙真不知道。大领导,求求你不要再为难我们家了,我们天天跟王八一样做人,你们就不能放过我们吗!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说着,竟直接跪倒在王格东面前,拼命扑拜着。 王格东和林杰忙慌张把她搀扶起来,王格东听了她的话,一分析就觉得其中定有古怪,忙问:“我从来没到过你们家,什么叫不要难为你们了?” 婆婆继续大哭:“房子砸过了,人也打过了,领导我求你们,给一条活路吧!”说着又要跪拜。 王格东忙用力把她扶回椅子里,瞪着眼问:“甘佳宁案子不是早结了吗,罪犯就她一个,你们全家不知情,我们早调查过了。谁来砸你家房子,打人?” 婆婆哭诉着:“江家、李家三天两头来人,连我四岁的孙子都要打,我……我……”她实在泣不成声了。 王格东惊怒交加,急声道:“甘佳宁案子后,江平和李刚家属多次找过你们家麻烦?” 婆婆哭着点头。 王格东转头看向林杰:“这事你知道吗?” 林杰摇头:“不知道,从来没听下面人说过。” 王格东转而安慰着婆婆,总算等她停歇下来后,道:“真的很对不起,江家、李家来找你们麻烦,我们县**局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如果早知道的话,我一定替你们家主持公道。江家、李家来找麻烦时,你为什么不报警?” 婆婆抽泣着说:“报了,***不管,**就在旁边看着他们打我孙子。” 王格东狠狠一拍桌子:“还有这种事!***是范长根管的吧?” 林杰道:“恩,县城这块都归范长根,估计是***跟江家、李家都交好,这件事不太好管。” “哼!”王格东满脸怒容,“什么叫不太好管,根本就是范长根这王八蛋故意的!闹事的畜生闹一次抓一次,那些狗屁家属还敢来找麻烦?” 林杰小声道:“他们那些家属,都是有关系的体制内的人。” “放屁,体制内的人又怎么了?范长根要他妈管不了,怎么不报县局里来,我他妈把他们一个个全抓了!” 林杰在一旁默不作声,他深知老大脾气很大,骨子里是个难得的好官,他跟**队一帮人虽然也是些老油条,但对王格东的人品,是发自真心的佩服。实在王格东这性格很容易得罪人,所以前几年被从其他县调过来,管金县的刑侦。王格东这些年办案硕果累累,却迟迟不能晋升,也正因为他上面没人。他刑侦业务精熟,从警以来两次得到**部的表彰,包括省里的领导对他的业务能力都是认可的,但领导认为他不善人员管理,所以一直都是安排他负责刑侦的具体业务工作。若不是他业务能力突出,而且为人正直,没把柄,并且还有一批同为**的老同学支持,说不定早被人搞下来了。 王格东气归气,但他根本没能力处置范长根这东西,深呼吸几口平复一下后,他心中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李刚一家被杀,很有可能凶手是出于报复李刚亲属上门欺辱何家的! 因为李刚跟何建生一案半点瓜葛都没有,只不过因为李刚兼管镇里的治安,所以何建生出事后的协商工作由他来主持,这才被甘佳宁也一同炸死了。凶手只要稍微跟人打听了解一番,就知道李刚对于甘佳宁之死,完全无关。但凶手依旧残忍杀害李刚一家,凭凶手处处谨慎细心的作风,他在作案前一定是经过多方面打听了解的,必然知道其中的关联。 唯一的解释只有,李刚家属找何家麻烦时,被凶手看到了! 王格东恍然大悟,心中一个疑团被解开了,同时他在心里也叹了口气,他能想象出以李刚亲属的作风,他们来欺辱何家时,会用哪些恶毒的手段。 刚好,这一切都被凶手尽收眼底。 你可以说姚素月和李启明冤,因为若不是甘佳宁炸死了李刚,李家也不会上门欺辱何家。 你也可以说他们俩死得不冤,砸房子,打人,连四岁小孩都不放过,而且据何建生母亲的说法,他们是三天两头来,可见这样的发泄性报复,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凶手为了甘佳宁残忍杀死王丽琴和江小兵,又岂会放过你们姚素月和李启明? 王格东心头有了更多的线索和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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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看来今天何家这趟没白来,继续问下去,应该会得到更多的线索。 王格东安慰一阵:“很对不起,他们来你家闹事,县里不知情,我跟你打包票,以后决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婆婆大为感激,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 王格东继续道:“现在我要跟你了解点其他情况,你要如实答复我,好吧?江家和李家来闹过几回?” 婆婆撩起袖子,露出多块瘀斑的手臂,道:“不知道多少回了,你看我,我一个老太婆被他们打成这样,我孙子也被他们打,你们看外面墙壁,到处都是被砸的。” 王格东看了看她的手臂,相信身体其他地方也有同样的伤,气恼地抿抿嘴:“你仔细回忆下,他们两家来闹过几回?” “大概,大概十多次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甘佳宁出事后过了几天他们就一起来了。” “他们隔几天来一次?” “一开始三天两头来闹一次,后来隔一两个星期来一次,只要他们路过,就会来闹一回。” 王格东心里思索着,闹事次数太多,恐怕没法查凶手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知江家李家欺辱甘佳宁遗子的,只能转而问:“每次江家、李家过来闹事,都是些什么人来的?” “都是他们的亲属。” 王格东耐着性子道:“我知道是他们亲属,你回忆一下,都是江平、李刚的什么人过来的?” 婆婆道:“江平的老婆和儿子,还有江平和他老婆的兄弟姐妹,李刚老婆儿子和他们兄弟姐妹家。” “陆卫国呢,他们亲属没来过吗?” 婆婆痛惜道:“陆主任是个好人呐,外面的人都说甘佳宁把陆主任炸死了不应该啊,我们对不起陆家啊,……” 王格东没心思听她罗嗦哭诉,只想知道最终答案,打断道:“陆卫国亲属没来找过你家麻烦?” “从来没有,我听人说,陆主任家里也同情我们,怪命不好。” “哦,我知道了。”王格东道,“江家跟李家的人,谁打的你和你孙子?” “他们都动过手。” 王格东皱皱眉,跟这上了年纪妇女问案情实在麻烦,对方根本揪不住问话的重点,但自己也不能怪罪她,只好继续耐着性子:“谁动手最多,下手最重?” “江平和李刚的老婆儿子,还有江平老婆的兄弟。” 王格东抿嘴点点头,他心里有了更多的想法,看着婆婆问:“你恨甘佳宁做了那件事吗?” 婆婆盯着王格东的眼睛,半晌,疲倦地摇头:“我不恨,我也不怪她,她跟了我们家建生,也是拖累她了,她是个好媳妇。” “她与何建生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是有媒人介绍,还是怎么认识的?” 婆婆回忆着:“好像是网上认识的,后来建生追她,最后结婚的。” “你们家和甘佳宁家里的亲戚,有没有跟甘佳宁一样,也做化工方面的工作?” 婆婆想了想,道:“没有,只有她学的是化工,做化工对身体不好,结婚后我们就叫她不要上班了。”说着她又哭了起来,“要是她没有做这行,也不会……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眼见她情绪又上来了,王格东忙安慰几句打发,随即问:“甘佳宁出事以后,哪些人来看望过你们家?” 婆婆鼻子哼了声,道:“亲戚朋友跟我们回避都来不及,还会谁来看我们。江家李家找上门,没一个亲戚来帮忙劝的。” 王格东想了想,道:“那么,甘佳宁的老同学有没有来看过你们?” 婆婆不明白他到底想问什么,想了一遍,回答道:“有一个来看过。” “那人是谁?” “好像……好像是在市区工作的,他说是甘佳宁大学的老班长,代表其他同学过来的。” “老班长,叫什么名字?”王格东顿时一惊。 “名字……名字我忘记了。” 王格东脱口而出:“是不是叫刘志勇?” “对,好像是叫刘志勇。领导,你怎么知道的,他怎么了?” “哦,没什么,当初甘佳宁出了事,我们也找她同学了解过情况,”王格东敷衍着打发,“对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大概三个多星期前。” “他来说了什么吗?” “也没说什么,跟我了解了一下家里情况,说以后他们同学还会来看看的,还问了甘佳宁的坟在哪。” 王格东心头一亮,道:“其他还有什么人来看望过你们吗?” 婆婆想了想,道:“另有几个亲戚过来说了几句,就走了。还有一位检察院的徐科长人很好,好几次来过了,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 徐增!王格东眉头皱了皱,甘佳宁闹出这么大事,连亲戚朋友都避开何家了,作为体制内有身份的人,反而是他来看望过几次。 王格东又了解了一些情况,跟婆婆打包票,他会督促***保护他们家以后不受人骚扰的。随后,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离开了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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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林杰开着车,王格东坐在副驾驶座上,握着纸笔,仔细地把今天记录的所有信息全部分析一遍。 何家和甘家的亲属中,只有甘佳宁一人从事化工行业。通过凶手极其专业的犯罪手法可以判断,凶手一定是甘佳宁的同学或同事。而从甘佳宁曾经的工作单位了解到的情况,她工作期间只有一个姓叶的同事追求过她,那家伙已经排除了犯罪可能性,而其他同事这几年都没和她继续保持联系。 既然排除亲戚和同事,那么凶手最大的可能,就是甘佳宁的同学。 也就是说,胖子一定是甘佳宁的同学。至于那位非化工行业的同伙,背景没法判断。 胖子和甘佳宁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感情,能让胖子为了这样一个已婚女人,在她死后,犯着枪毙大罪为她报仇呢? 王格东想了一下,暗自点头,只有一种情感才能如此强烈,那就是爱。只有刻骨铭心的爱,到了疯狂的地步,才会做下这一切疯狂的举动。 答案呼之欲出,凶手就是甘佳宁昔日学生时代的追求者或者男朋友。 根据之前探得的信息,吴刚是个疯狂的追求者,但此人举家搬走了,到现在还没查出在哪,不过迟早会知道的。 而关于男朋友,昔日甘佳宁的老师表示记不得了,问了他们老班长刘志勇说没有,到底有没有男朋友,或者是个短时间内交往又分手的男朋友,现在还不能直接下定论。 关于凶手第一个目标杀的是江平的老婆儿子,这对凶手的动机而言是理所应当的,江平弄死了何建生,相当于间接害死了甘佳宁。 至于第二个目标李刚的老婆儿子,原本王格东以为是凶手并不完全了解甘佳宁之死的前因后果,通过今天的谈话他知道自己想错了,以凶手的细谨性格,他一定是经过调查的,他肯定知道李刚和甘佳宁之死无关,只因李刚的老婆儿子上门找何家麻烦,被凶手知道了。 换作任何一个凶手,他既然挚爱着甘佳宁,面对甘佳宁的儿子被人欺辱,显然是要痛下杀手的。 那么我们警方的保护工作做错了,不是要保护陆卫国的老婆女儿,因为陆卫国是好人,陆家在甘佳宁死后从来没找过何家麻烦,凶手不会去对付陆卫国的遗孀女儿。 根据何建生母亲的描述,除了王丽琴和姚素月两对母子外,对何家欺辱时动手最重的,就是王丽琴的兄弟了。看来这才是重点保护对象。 王格东转念一想,也不能抱着这种侥幸的想法,或许凶手目的是把上门找过何家麻烦的全部杀光,那么就不能只保护王丽琴兄弟一家了。 当然了,也有可能凶手会去加害范长根,范长根可以说是间接害死何建生的,但范长根毕竟是***的,对这两起案子也都知道,职业警惕性高,对他下手几乎不可能。并且范长根和县委领导住同个小区,听说那小区安保很严,可不像滨江小区任由凶手出入。凶手没下手的机会。 唔,回头到局里再重新安排接下去的工作方向吧。 王格东抬起头,呼了一口气。旁边的林杰看他一眼,问:“老大,我突然想起个事,刘志勇三个多星期前来看过何家,你说是不是有点巧合?” “你说什么巧合?”王格东一时没想明白。 “江小兵被绑架不就在三个星期前嘛。” 王格东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他说是代表同学来看何家,甘佳宁那时死了都有一个半月了,为什么早不来,等了这么久才来!” 林杰道:“老大,就你亲眼见过刘志勇,他和视频里的胖子像不像?” 王格东皱眉回忆着:“他个子比我矮点,大概一米七出头,身体显胖,咦,照你这么说起来,我觉得还真有点像了。” 林杰继续道:“你上次见他,他有提到他来看过何家吗?” “没有,一个字都没提。” 林杰继续道:“我看这人有点可疑,他办化工品贸易公司的,要弄犯罪的那些材料,实在太容易不过了。查吴刚的那条线索也是他给的,说不定他才是凶手呢!” 王格东眯着眼思索,隔半晌又摇摇头:“不过我感觉他的形态特征跟视频里的胖子不是同个人。” “胖子穿了那么多衣服,又把头脸遮起来,只要换层皮,谁都认不出了。” “像他一个做生意的,有家庭有事业,不该会做这种事。” “谁知道呢,反正我看凶手要么是到现在还没查出来的吴刚,要么就是他了。要不我顺便查下刘志勇吧。” 王格东点点头:“也好,现在凶手的范围已经很小了,甘佳宁大学期间追求过她的同学,一个个查下去,总能找出来。” 这时,林杰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听了一阵,挂断后道:“老大,是检察院的徐增,他说他想起一些事,说不定会对我们破案有帮助。” 王格东嗯了声,道:“正好,我也正想找他呢。他什么时候过来?” “我约了午饭后。” “好,到时领他来我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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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徐增很矛盾,到底是该直接揭发陈进,还是按照陈进说的,告诉警方关于吴刚和刘志勇的事,以及说自己曾追求过甘佳宁。 他需要重新评估风险,判断自己到底陷入有多深。 他非常后悔,后悔认识了陈进,更后悔陈进回国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当他得知了陈进的疯狂计划后,没有果断举报,甚至嘴上说绝交,可临走时又鬼使神差地告诉了他监控手机信号的原理,还叫他每次打电话都换张手机卡。 事后想起,那时完全是自己多嘴,根本没必要多说这一句。即便自己不说,手机信号的监控原理又不是特别机密的东西,陈进随便找个电子工程师就能问清楚。 哎,一句话害得自己也跟着陷进这案子去。 如果警方最后抓住了陈进,会不会查出自己是知情人,不但跟他说过手机信号的事,更在之后多次提醒他叫他回美国? 他仔细分析了一遍,自己和陈进的接触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过,而且陈进说了,他对于每次的碰面,总留心了避开监控探头,所以两人的相处也没有留下证据。只要陈进自己不招,警方不可能知道我是知情人。 但是王格东是个经验丰富的刑侦专家,他会不会怀疑我呢?一旦他怀疑我,审讯时逼迫陈进交代,关在里面的情况下,没有人能不松口的。 现在举报陈进,十年努力的前程废了,还会坐牢;现在不举报,将来如果陈进被抓后供出自己,更是在劫难逃。无论选哪条路,整件事的期望值都是负的。 徐增左右为难,最好的结局,警方最后没抓到陈进,这样大家都相安无事。抱着这一分侥幸的心理,徐增还是拨打了林杰的电话,准备按陈进所说的情况告诉警方。吴刚疯狂追求过甘佳宁,以及刘志勇曾是甘佳宁的男友。而陈进要我说我也追求过甘佳宁,追成功后又提出分手,这压根不存在,不过警方也没法查证我到底有没有追过甘佳宁。 可是这么说有什么用呢?陈进有什么目的? 下午,徐增来到**局,林杰领他到了王格东办公室,坐下后也没多客套,王格东问道:“徐科,你跟林队说你想起一些信息要告诉我们,是什么?” “是这样的,我想起来了,甘佳宁跟我提过一次,大学时他们专业有个男的追了她好几年,还经常跟踪她,那会儿把她吓到了,直到毕业那家伙才离开。这事甘佳宁当初也只跟我轻描淡写谈到过一回,所以上次我没记起来。王局你看这情况有用吗?” 王格东笑了笑,道:“那人是不是叫吴刚?” 徐增故作惊讶:“原来你们已经调查出来了,我不知道叫什么,记得好像是姓吴。” 王格东点点头:“这个人也是我们现在的重点调查目标,但这家伙原籍举家搬迁了,搬哪去了还要等对方**的查找结果。” 徐增道:“还有件事,甘佳宁大学时谈过男朋友。” 王格东有点惊讶:“哦?她有过男朋友?” “嗯,是他们专业的班长,叫刘……刘……刘什么来着。” 王格东脱口而出:“刘志勇!” “对对,就是刘志勇!” 王格东突然站了起来,道:“你说刘志勇是甘佳宁的男朋友?” 徐增被他的突然举动吓住了,结巴地应着:“是……是的。” “你怎么知道的?” “是甘佳宁很多年前告诉我的。” 王格东怀疑地看着他:“上回你怎么没说?” “我……那时忘记了。” “今天记起来,所以来告诉我们?” “是……是的。” “吴刚和刘志勇两个人你是今天突然想起来的?” “是……是的。” 王格东笑了一声,回身坐下,望着徐增,放缓语气道:“今天是什么缘故,让你把这两个人突然都想起来了?” 徐增虽然准备好了这顿说辞,但压根没想到王格东会有这么一问,心下大惊,嘴里支吾道:“有件事,有件事我要坦白,希望王局不要追究。” 王格东笑着看着他,道:“说吧,不涉及原则问题,就是咱们俩之间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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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其实我原本就知道吴刚和刘志勇两个人的。” “哦?你上回怎么没说呢?” “因为那时我不希望凶手被抓住。” 王格东奇怪道:“你和江家没仇吧?还是你和吴刚、刘志勇是朋友?” 徐增摇摇头:“我跟江家没仇,也不认识吴刚和刘志勇,但……但甘佳宁是我的前女友。” “什么!”王格东的惊讶溢于言表。 徐增继续编造他的谎言:“毕业后我考进检察院,我不是本地人,无亲无故,后来发现甘佳宁也在金县,所以就追求她,两个人好过一段时间,后来由于一些问题我提出了分手。但之后我们一直保持着朋友关系进行联络。当第一个案件发生时,我了解情况后,心里猜测凶手或许是吴刚和刘志勇其中的一人,他杀的是江平的妻儿,我去何家时,听到很多江平妻儿在甘佳宁事后多次找上何家的事,所以我内心不希望凶手被抓住,所以……所以我那时没有向您坦白。” 王格东听完后,默默深思半晌,点点头,道:“好吧,这件事我知道了,虽然从你身份来说,这么做不应该,但我还是能理解你当时的考虑。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密的。呵呵,也难怪,当初江平弄死了何建生,除了我想抓江平,就属你们检察院最积极,想来也是你的坚持了。” 徐增并不否认:“范所长能量大,最后还是保下来了,其实那会儿就抓了江平,后面也没那么多事。现在李刚一家也被杀了,凶手实在太残忍,我这几天经过深思熟虑,还是要把事情跟您坦白。” 王格东道:“其实我还是该谢谢你,今天你提供的线索有帮助,你如果不说,也是你的个人隐私权,我也不能怪你什么。我早上去了趟何家了解到一些情况,原本我还奇怪何家出事后,亲戚朋友都躲着来不及,何建生母亲说你多次去看过他们,本来我还在奇怪,原来你是甘佳宁的前男友,呵呵,难怪。” 徐增心中又是一惊,自己从未想过去看何家也会被人起疑,如果今天自己不说是甘佳宁的前男友,岂不是会被王格东怀疑?难道陈进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叫自己说追过甘佳宁来脱掉干系?还是他另有什么目的? 他只能掩饰心中的各种想法,道:“王局,我跟甘佳宁的事是很多年前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我明年就结婚了,如果不是这次案子出来,我也不会提这些往事,希望您能理解我的情况。” “呵呵,放心,我说了这是我们私人谈话,你岳父洪院长不会知道。” 徐增感激地点点头。 等徐增走后,王格东又想了一阵,徐增看望何家的疑惑已经消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吴刚和刘志勇,尤其是刘志勇。 今天从徐增口中得到的最重要线索就是刘志勇曾是甘佳宁的男朋友,这点刘自己却没交代,尤其加上刘在江平妻儿被杀这几天到过金县,看过何家,嫌疑非常大!而且刘自己办化工品贸易公司,很容易得到犯罪的化学材料。刘的身高体型也基本符合胖子的影象。虽然他这样一个有事业有家庭的人不该做这种事,但世事难料,犯罪心理没有百分百的必然性结论。种种迹象表明,刘是现阶段的重点侦查目标。 可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江家、李家的两次案子都表明,凶手有共犯,除了胖子外,还有个帮凶。不管凶手是刘志勇还是吴刚,这个帮凶又是谁,跟甘佳宁会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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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徐增离开后不久,林杰进来跟王格东报告:“老大,按你要求查问安乐路五十多位车主在李家案发当晚的行踪,其中四十多位车主表示当晚在家中,除了四名是单身独居者外,其他人都说有家人作证。另有八名车主说和朋友在一起。这些车主的不在场证明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确认。” “四个单身独居者情况怎么样?” “两男两女,女的不太可能,我们只要——” 王格东打断道:“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胖子帮凶的性别,如果帮凶偏偏是个女人,我们不深入调查很可能会把人漏过去。这五十多位车主中,所有的人,包括女的,要全部同样认真地勘查确认。” “好的,我一定注意。” “再说那四个人吧。” “两个男的,一人三十多岁,自己开了家店;一人二十多岁,外地人,在县里一家私企上班。两个女的都不到三十岁,也都是外地人,一人无固定工作,一人是教师。” “四个人里面谁跟甘佳宁认识?” 林杰摇头:“他们和甘佳宁或何家,都没有亲属上的关系。口头询问,四人都表示从不认识,但我想凶手也不会主动承认的,所以后续还要想办法继续调查。” 王格东点点头:“不过这名同伙也并非一定和甘佳宁直接认识,或许这名同伙仅是胖子的熟人,和甘佳宁无关,所以要想办法调查清楚,他们中的谁有这样一个做化工的胖子朋友。” “这个……不太好查。” 王格东很理解,光甘佳宁一个人的人际关系就折腾这么久还没完全理清楚呢。 科技再发达,警方电脑里的数据再详细,也仅记录了个人和直接亲属的关系情况,永远不可能把一个人的所有交际圈都登记在内。 你想查一个人这辈子都认识过哪些人,普通人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更何况要查的人。 好在目前有一条最具价值的线索,胖子是主犯,也是甘佳宁的同学。 王格东沉默半晌,又问:“甘佳宁的同学查怎么样了?” “符合身高要求的同学正逐个排查,好多人联系方式变更了,暂时联系不上,这部分工作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吴刚这块对方社区最后确认他们全家本是外地人,回原籍了,跟原籍调查后得知举家移民加拿大,我们正想办法和吴刚家的国内亲属联络,要最新的联系方式。至于刘志勇这边,我们下午已经开始查了。” “对了,刘志勇这家伙,你打电话让他明天来一趟。” “让他到我们县局来?” 王格东冷哼一声,点头道:“没错,刚才徐增告诉我,刘志勇是甘佳宁的前男友!” “什么!”显然林杰听到这个信息,也颇为吃惊。 “这家伙很不老实,上回他压根没跟我提及他跟甘佳宁的关系,加上他偏偏在江家案发前后到过金县,看望过何家。哼哼,我看他实在很可疑。” “如果真是他做的……”林杰寻思道,“老大,如果打电话叫他过来,会不会引起对方警觉?万一跑了呢?” 王格东经他提醒,马上道:“对,你说的很对,如果他是凶手,这样会打草惊蛇。我看这样吧,你先跟市局里联系,找人盯住刘志勇。然后再打电话给他,通知他明天……不,后天过来吧。明天你们再继续查刘志勇的各方面情况。这两起案子没有直接的人证物证,我也仅是怀疑刘志勇,没法强行控制他审问。最好的办法,我们掌握的信息足够多,等他来时,一旦话中有破绽,就可以直接锁定目标了。” “这样行,我马上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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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经过多天的跟踪,陈进终于摸清范长根居住小区帝景苑的安防规律。 这个高级干部小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执勤,即使是晚上,保安虽在门房里,但小区门口灯光通透,门口有道闸阻拦,加上小区进出人很少,想要晚上偷偷潜进去风险太大,一旦被保安抓到,前面所有工作都将功亏一篑。 但这里毕竟不是中南海,只是个县级的官员小区,安保再严密,总存在漏洞。 陈进在一天早晨发现了这个漏洞。 每天早上五点到八点间,有若干送牛奶、送报纸的人会进入小区,保安对这些人并不过问。凡是送报纸的,都穿邮递员衣服,并且电瓶车后是绿色的报纸袋。而送牛奶的,电瓶车后都带了一个自己牛奶品牌的箱子。 唯一的顾虑是,保安天天看着这几个人进出,如果某一天送牛奶的来了副新面孔,不知道是否会格外留意呢? 需要试验一下,扮成送奶工进入小区踩点。如果能顺利进入,那就证明保安不是看面孔,而是看衣着打扮判断职业的。如果被拦住,也无妨,大可称自己是牛奶公司的。 望远镜已经买到,待会儿就拿到后面山上蹲守一番,摸清范长根住哪栋。 好吧,等准备工作全部做完后,就需要考虑该怎么对付范长根夫妻了,——因为他一子一女都在外地机关单位上班,所以陈进并不打算把这两位也列在其中。 他并不是个想赶尽杀绝的人,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杀最少的人,来达到整盘计划的目的。可是现在,他没有选择,范长根必须死,否则计划行不通。 对付李刚家的方法虽然管用,但已经用过了,范长根作为**系统内的人,自然知道这件事,这办法对他恐怕没用。 直接用凶器杀死更不行,陈进身体不好,打架不是普通人的对手,更不用说范长根好歹也是个**。 用炸药嘛,虽然他自信他比甘佳宁更精通炸药的炼制,但要炸毁一栋别墅,还要炸死里面的人,需要很多的炸药,并且布置起来会很麻烦。 想来想去只有继续用毒,氰化物是最好的选择,可惜喷瓶的创意已经用了,其他的他也暂时想不出更好的装置。他只是个化工博士,并没有太多机器装置上的天赋,改装喷瓶已经是他动手能力的极限了。 想了一会儿,他头再度感到一阵晕眩,忙从车里掏出药丸服下。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自信警方第一轮的排查抓不出他,但第二轮呢?第三轮呢?如果不尽快把计划全部完成,警方一定会抓到他的,到时的结果不但远达不到计划的目标,甚至后果是适得其反的,必须速战速决。 好吧,具体怎么杀死范长根一家,等回头再仔细构思。把办法想到后,剩下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制造不在场证明了。 如果没有不在场证明,计划也是存在缺陷的,而且也保护不了我那位朋友。我被抓无所谓,那位朋友的身份如果被警方查清楚了,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保护那个人,远胜过保护我自己的生命。 只要那个人安好,即便我死了,又如何呢? 但保护那个人的前提条件还是要制造我的不在场证明,这样即便王格东再聪明,最后也将徒劳奔走在失败的轮回里。 不在场证明最好的办法是有人作证。 可我一个外地人,在本地并无朋友,该如何制造出坚定的不在场证明呢? 有了,他想到了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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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早上十点,刘志勇来到了金县**局。 上回是王格东亲自到市区拜访他的,于情于理,他都该配合警方查案。而这一次,县局工作人员打电话给他,似是下达命令的要求,让他在今天上午到金县来。市区和金县有两个小时车程,凭什么要求自己花费时间和金钱赶到金县? 虽说刘志勇做了些年生意,结识了一些官员,但他可不敢得罪**局的人。 金县是管不了他,但你要是得罪了体制内的人,秋后算账,以后再收拾你的案例不胜枚举。 他听过有的老板一时高调,不明所以得罪了领导,后来被安上罪名判刑了,连财产也得不了保全。他自问行事正派,但做账避税的事做生意的都不同程度干过。 中国法律堆叠起来比人都高,没事的时候,法律不会管你。若有官员想收拾你,嘿嘿,这么多条律法,总有一条适合你。 刘志勇掩着脸上的不悦,堆砌笑容,在县局人员带领下,到了王格东的办公室。 王格东吩咐人关上门,客气地让他坐下,先道个歉:“很不好意思请刘总跑我们金县一趟,实在我最近抽不出身,不能上门拜访,所以只好让刘总来了。” 刘志勇心中冷笑这套官僚做派假得可怜,有什么情况要问,直接电话不就行了,还非得让自己上门配合你们查案,但他没有让这种情绪流露,只能笑着敷衍:“王局太客气了,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是不是还是为了上次的事?” 王格东点点头:“上一回有些情况我也没向你具体讲清楚,江平知道吗?” “就是跟何家……那样的那个***副所长?” “没错,江平被甘佳宁炸死了,他的老婆儿子后来被人杀了,这件事你知道吧?” “同学中有传,听到过一些。” “江小兵,就是江平的儿子,起先是被人绑架了,时间是11月19日晚上。” 刘志勇点点头,等着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王格东坐回椅子里,盯着他看一眼,似是漫不经心,却又咄咄逼人:“11月19日晚上,你在哪里?” “我?”刘志勇一惊,还不明白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到自己,但都隔了一个月了,让他回想这么久之前的晚上自己在哪儿,实在困难,是在陪客户,还是在家里,他一时搞不清楚。只能道,“我在哪里和案子有关吗?” 王格东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继续问:“11月20日呢,你又在哪里?” 刘志勇有些紧张:“间隔这么久,我……我一时想不起来。” 王格东盯着他道:“我来帮你回答,11月20日下午2点15分,你上了高速,4点10分,你下高速到了我们金县。” 刘志勇瞬时醍醐灌顶,浑身一阵冷汗,明白了王格东问话的深意,这是在怀疑自己是凶手呐! “案发第二天,你来我们县里做什么?” “我……我……”刘志勇很紧张。 “之后你去了何家对吧?” “对,对,我去看望何家了。” “你跟何建生的母亲说你是代表你们班的老同学来看望何家,可是我们问了其他同学,他们从不知道有你这个代表来看望何家。” “我……我只是……” 王格东继续道:“上一回我来找你,问你甘佳宁过去的男朋友,你说不太清楚,只提了吴刚这个人的名字。可是你怎么会忘了,你自己就是甘佳宁的男朋友呢!”他冷笑着。 刘志勇浑身一寒,他从未接触过这阵势,结巴地辩解:“我……跟甘佳宁只谈了几个月的恋爱,也没……也没发展很深的关系,后来……后来是她提出分手的,我想……我想这个事情不是很重要,而且……过去的事情我不想提及,所以……所以没有说。” “是吗,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你跟甘佳宁分手原因是什么?” “性格不合。” 王格东冷笑:“这真是个万能的理由,所有分手的原因都是性格不合嘛。可你对甘佳宁倒是很痴心啊,过了这么多年,她跟别人孩子也生了,自己也死了,你反而独自一个人跑来看望何家。你来看何家,你现任太太知道吗?” 刘志勇脸色通红,老实回答:“不知道。” “你来看何家的时间刚好是江家案发的第二天,这是不是有点巧合?” “这……11月21日刚好是甘佳宁去世的七七忌日,我20号来何家问了坟所在,第二天上午上了坟就回市里去了。” “有没有什么人或者其他东西能证明你20号下午到21号上午,仅仅做了看望何家和上坟两件事?” 刘志勇紧张地急思苦想,他在金县又没有其他朋友,那天问清坟的所在就去酒店住下了,第二天上午上坟送了束花,很快开车回市里,哪有谁能证明他只做了这两件事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王格东接到一个电话,挂下后,他面有愠色。隔了没几分钟,刘志勇的手机响起,他一看是老婆,向王格东示意接电话,王格东也没反对。 接起后,老婆告诉他,早上他离开家不到五分钟,一队**上门,拿出搜查令,花了几个小时把家里里里外外全部搜了个遍,翻得乱七八糟。与此同时,早上公司一开门,也有一队**上来搜查。最后警方问他老婆家里还有哪几处住址,老婆告诉他们只买了这一处房子,他们又打电话给房管局核对,确认后才肯罢休。如此折腾了几个钟头,直到刚刚他们才离开。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有**口风都很紧,刚才不敢打电话,直到他们走了,才赶紧给他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刘志勇背着身,气得咬牙切齿,自己好心配合**查案,花费时间金钱跑到金县,原来这是一个套,他们早就派人跟踪他了,他一离家上车,家里和公司马上遭到他们的搜查,妻子和员工压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当是他犯了事,被抓了。 他强忍心中的悲愤,极力劝慰着妻子,说自己现在不是能打电话嘛,没事的,说了一堆的话好声安抚,最后在妻子的满腹焦虑中,挂下了电话。颓然转身,面对王格东这位**的副局长,刘志勇心里再气愤,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是皱着眉不满地问:“王局长,你们这到底什么意思?又是问我话,又是搜我家,你们真把我当凶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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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面对刘志勇的不满,王格东并不打算扯谎,他既然把刘志勇叫到了县局,就不打算只是套话,而是审问,只不过缺乏直接证据,不太好在刑讯室审。 刘志勇避而不谈他曾是甘佳宁前男友,以及高速路政登记显示,案发第二天他曾经到过金县,并且他从事化工贸易,很容易得到作案工具,他身高符合监控画面的分析结果,体重虽比分析中的“胖子”轻,但监控中的胖子穿着冬天的厚重衣服,可能实际上并没他们预期的那般胖,刘志勇三十六岁的年纪已经开始中年发福,至少不是个瘦子。 种种迹象都表明,刘志勇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所以王格东才会在派人二十四小时跟踪刘志勇行踪后,通知他来趟县局,在他前脚刚离家上车,警方同一时间把他家和公司都端了,原本想寻获犯罪剩余的材料,但结果一样都没找到。 不过光凭这点,依旧难以排除刘志勇犯罪的嫌疑,在警方看来,像尼古丁、氰化物这类剧毒物品,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放在家中或公司,警方相信他定有其他的藏匿之所。 王格东看着刘志勇,很坦然地说:“刘总,我很坦白告诉你,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情势很严峻,你最好好好想一想,你11月19号晚上到底在哪里?” 刘志勇急道:“都这么久了,我一时怎么想得起来,有可能在家,有可能在外面陪朋友,反正……反正不可能在金县。” “12月6号晚上呢?” “12月6号?12月6号又有什么事?都半个月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不记得确切在家还是在外面了,要回去查查,总之我肯定在市区。” “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我11月20号下午确实来金县看望何家,可11月19号你们可以查我的车啊,我车根本没出过市区。” “这很容易,你可以借辆车子。” 刘志勇更是大急:“王局长,这是不可能的!我有老婆有孩子,怎么可能去做杀人这种事!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们干嘛会怀疑我啊!” “你曾经是甘佳宁男朋友的事实,你本该如实相告的。” 刘志勇极力争辩着:“我们根本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我是很喜欢她,我是追求过她,她也有一阵跟我走得近,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很浅,甚至接吻都没有过,从头到尾也就两个月时间,她觉得和我性格、志向各方面不合,主动提出分手。这件事很多同学都知道,你们可以向他们求证。之所以我没说,一方面是我不认为这样算男女朋友,怕说了给你们和给我自己添麻烦;另一方面这件事情一直埋在心底,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没想到……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会让你们怀疑我!如果我真是有意欺瞒,这件事其他同学都知道,我瞒得了吗?” 王格东冷声笑了笑:“十多年来你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刘志勇有些脸红:“人心里总是藏了些记忆的,偶尔想起怀念一下而已,毕竟我曾追求过她,她在我心里形象一直很好。” “于是就算她死后,你也偷偷背着老婆孩子,跑到金县来看一下她家,这份感情真够强烈的。” 一听这话又是要把自己绕进去了,刘志勇急忙申辩:“不是,我这个人有时候会有点怀旧,知道她的事后,一直想过来看看,但抽不出时间,想到她的七七忌日到了,所以才过来上一下坟,了却一下心头的回忆。” 王格东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听上去,关于你隐瞒了你是甘佳宁前男友这条信息,以及你在案发第二天到我们县的理由,都合情合理。” 刘志勇再也控制不住,大声道:“事实就是这样!” 王格东晃了晃手,做了一个别激动的姿势,道:“好吧,咱们暂且抛开这个话题,我想问问你,哪里能买到尼古丁?” “尼古丁?买尼古丁做什么?”刘志勇不明所以。 “高纯度的尼古丁。” “那是剧毒物,做什么?” “我知道是剧毒物,我就想问问哪里能买到。” 刘志勇道:“可能一些农药厂里有吧,杀虫剂里要用的。” 王格东道:“农药厂没有纯度95%以上的尼古丁。” 刘志勇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 “听说这个可以自己提炼,你会吗?” 刘志勇一愣,他虽不知道江家母子是被尼古丁杀死的,但王格东这么问,他也大致猜到,尼古丁肯定和案子有关。说自己不会提取,显然王格东更要怀疑了,尼古丁的提取工艺并不复杂,只好道:“以前读书时看到有机化学里讲到过,现在早就忘了。” “翻一下书不就会了?” 刘志勇气愤道:“这种实验如果控制不好,蒸气泄露到空气中对自己身体有危害,我从来没做过这类危险实验。而且要做出像你说的95%以上纯度的,要经过反复提纯。如果我真是你们所说的那个凶手,我家里肯定能搜出提炼的工具和材料,你们不是去过我家了吗,有吗!” 王格东并不想点明他或许还有其他处所,毕竟现在他们没证据,所有这些也是空口无凭,只是接着问:“氰化氢这东西哪里有卖?” 刘志勇一听,刚刚是高纯度尼古丁,现在又是剧毒物氰化氢,他又不知道案子的细节,心中疑惑,只好回答道:“氰化氢是一些有色金属企业提炼中用的,他们会跟化工厂买的。” “你们公司有采购过氰化氢吗?” 刘志勇一口否认:“不可能,从来没有。氢氰酸是管制物品,所有采购都要登记备案。我们公司做的是石化类产品,从来没接触过任何剧毒物。” 王格东叹口气,道:“好吧,今天就问这些了,这几天你就留县里吧。” 刘志勇大惊,再也怒不可遏:“你们凭什么!你们有什么证据怀疑我!” 王格东冷笑一声:“你是算准了我们现在没直接证据?” “你们这么做不合法!” “放心,所有侦查手续全部齐全,我们也不是打算拘留你,已经给你安排了宾馆,这几天需要你的配合调查。如果能排除你的嫌疑,到时我亲自向你道歉。” “我不同意,我有公司,我有家庭,我又不是罪犯,你们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公司有律师!” 王格东丝毫不以为然,道:“工作家庭的事,你可以电话里沟通,我们不限制你打电话。至于这几天要你留金县,也是侦查需要,所有手续全部齐全,如果你有意见,可以投诉我。另外,如果最后查出来排除你的嫌疑,你家庭和公司这边,我们县局会派人上门道歉解释,这样你满意了吧。”说完,打了个电话叫来林队,带刘志勇出去安排。 路上林杰告诉刘志勇,意思是要他多配合,王局已经是好的了,所有的手续都提前备好了,换成其他人办案,侦查手段就不那么正规了。 刘志勇抿抿嘴,默默无言,他听说过一些地方上办案的事,找到个嫌疑人,直接各种手段伺候,就算最后真凶落网,错抓的也仅仅敷衍补偿下了事。王格东虽限制了他几天自由,却有各项手续,有相关的法律法规依据,他自知即便投诉也是没用,惹急了警方,最后再收拾他也说不准,只能自认倒霉。 当务之急,赶紧查日历,回想11月19日和12月6号晚上自己到底在哪才最重要。只要能排除自己的嫌疑,他们肯定会立马让他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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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下午,林杰回来报告:“老大,刘志勇已经安排妥了,二十四小时看着他,他的手机已经进行监控,所有电话全部会录音下来。” 王格东有些疲倦地吐口气,深深往椅子里陷进去,微闭着眼道:“不过我认为刘志勇不会是凶手。” “为什么?他不是撒谎了嘛,而且案发第二天到过县里,并且他身高、职业都符合凶手条件。” 王格东摇摇头:“问题就在于他第二天到了金县。如果真是他做的,他何必在案发第二天,开着自己车子,明目张胆上高速,到我们县里呢?” “他这么做,可能是想故意掩饰19号晚上他就在县里,下手后,他再回到市区,20号下午再开车上高速,让我们误以为他是20号才离开市区的,错开案发时间。” 王格东依旧摇头:“没这个必要,两次犯罪,凶手都是隔空杀人,我们迄今为止提取不到任何凶手的脚印、指纹等直接指向性证据。对于这点,凶手本人自然也很清楚。我们掌握的线索,没法直接怀疑到具体的个人,如果真是刘志勇做的,在我们没法怀疑到他之前,他何必故意引起我们的关注?此外,他20号来县里去了趟何家,而之前他从没去过,凶手不会故意暴露自己,让我们查他。” 林杰道:“或许他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做出些不合犯罪常理的举动呢?” “那我问你,他为什么要隐瞒他曾经是甘佳宁的前男友?” 林杰一脸茫然:“是啊,他为什么?他自己怎么说的?” “他说一来由于他和甘佳宁的交往时间很短,发展不深;另一方面过去的事他藏在心里,不想提,也不想给我们和他自己找麻烦。如果他是凶手,没道理会刻意隐瞒他是甘佳宁前男友这条信息,因为这条信息我们迟早也会通过询问他们其他同学,知道这点。” 林杰沮丧地吐口气:“如果他不是凶手,那这案子就难办了。刚中午我接到消息,吴刚一直在加拿大上班,他已经注销国内户籍,市局的人给当地警方发了传真函,证实他一直没离开过当地。而安乐路当天车主的排查工作,已陷入僵局,除了部分人有坚定的不在场证明外,大部分人说当时在家,既没有明确的嫌疑,又无法完全排除嫌疑。” 王格东手拄着头,沉吟半晌,抿抿嘴:“这案子办到现在,路已经很窄了,对方太狡猾,除了明确的犯罪动机,没留下任何实质性的线索。最关键的是凶手是两个人,两个人的身份、性别、关系都是未知,这大大增加了破案的复杂度。” 林杰也是一脸苦色,他从警以来,还从未见过这样性质恶劣,但手段高超的犯罪。以往警方办案最重要的手段是走访,这次却没得到任何周围群众提供的相关线索。其次当前警方最依赖的工具监控探头,除了凶手刻意暴露的画面外,周边所有的监控,包括银行、商店、加油站等社会监控,都没找出这个“胖子”的身影,显见凶手对犯罪周边环境极其熟悉,避开了所有监控。再加上凶手偏偏是两个人,众所周知,不以金钱为目的的仇杀案,极少会出现团伙犯罪,两人身份未明,胖子和当初绑架案打电话的家伙是不是同一人也无法确定,这更让整起案件显得扑朔迷离。 思忖良久,林杰对下一步的工作一头雾水,一切只听王格东的安排了:“老大,接下来我们还能怎么查?” 王格东深呼吸一口,挺直身体,沉声道:“前期对安乐路车辆的调查、查监控、周边走访这些常规的侦破手段,到目前为止都一无所获。这三块工作已经很难继续开展下去了,我们暂且把这三块工作放一放,人手全部重新安排。首先,我们要牢牢把握方向,这起案子的犯罪动机非常明确,就是为了甘佳宁而来!其次,凶手的犯罪手段清楚暴露他的化工背景,甘佳宁的同事关系我们已经查得很透彻了,当初她同事中有这化工水平的人也没几个,已经排除过了,剩下就是她那帮化学系的老同学或老师。我们也了解过,他们系的老师里,没有和甘佳宁关系密切的,而甘佳宁也不认识其他学校化学系的人,剩下的就是她这帮本校的同学。所以虽然我们现在能走的路很窄,但方向是明确无误的,就是查她前后几届的同学!” 他顿了顿,继续道:“敢为死去的甘佳宁报仇杀人,这份感情一定不简单。从最近多人口中了解到的情况,还原甘佳宁过去的人际关系,除了吴刚强烈追过她,刘志勇曾当了她一、两个月的男朋友,其他的男性同学中,不少人对她有好感,但似乎找不出特别走得近的人。但也有可能是某个情感内敛的人,苦恋过甘佳宁,但没引起旁人的关注,这样的人在理工科高材生里并不罕见。” 他继续说道:“接下来其他工作全部放下,所有人集中精力,快速把甘佳宁前后五届符合身高条件的男性彻底摸查清楚!” “好,我明白了。对了,刘志勇那边怎么办?” “查他11月19号和12月6号晚上到底在哪。如果他确实人在市区,不管他在家里,还是在外面,总会有几个监控拍到他。如果排除他的嫌疑,就把他放了。当然,如果一个监控都没记录到他,那……哼哼,那就对他不客气了。”王格东眼露凶光。 林杰思索了一番,道:“老大,我觉得我们目前有个难题。即便知道了谁是凶手,现在我们没证据。如果凶手把化学材料全部处理掉了,现在没人证、没物证,有怀疑对象也很难处理。” 王格东皱皱眉:“这点确实有点麻烦,不过也没大问题,只要我们能确定出凶手,抓来审几天,即便对方把证据清理光了,我们也能让他交代出来。” 林杰明白王格东的意思,只要知道谁是凶手,抓到县局里连审几天几夜,没人能咬住牙不交代的,到时一系列的证据链都能问个清楚。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能明确地怀疑到具体某个人是凶手。现在警方已经放弃前面的常规侦破手段,集中警力逐一排查甘佳宁的同学,陈进还剩多少时间隐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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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通过军用望远镜的观察,陈进已经对帝景苑的内部情况完整地了解了一遍。 小区内或许是出于保护领导隐私的需要,并未安装监控探头,仅是小区门口有个监控。 追踪范长根的丰田座驾也让他掌握了范家在小区里的具体住址,所有信息他都已经按照标准比例绘制在图纸上,把周边的环境熟记于心。 同时,今天他还得到了一个极其有用的线索,范长根家里订了牛奶。今天早上6点多,他在山上透过望远镜看见送奶工在范长根家停下。不过他只看到送奶工的车后箱上是“光明牛奶”的专用送奶箱,具体范家喝哪个品种的产品他没办法知道。 这并无大碍,他脑子里很快构思出了范长根夫妻喝牛奶中毒死亡的画面,他嘴角笑了笑,要做到这个并不难,之前通过多次的勘查地形,已经知道帝景苑安防虽严密,但保安是允许送奶工、送快递的不经过登记直接进入小区。当然,他不清楚保安是认识送牛奶、送快递的几张脸孔,还是看到他们电动车上的职业装备,这还需要亲自去做一回实验。 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该用什么毒药。 尼古丁当然不行了,尼古丁加到牛奶里,一股子苦味,傻子才会喝呢。 氰化物呢?大部分氰化物也带有味道,普遍是杏仁味,但有几种氰化物是闻不出味道,效果极佳。他转念一想,这也不行。 他目的是杀了范长根夫妻,现在有几个麻烦。 一是不知道他们家谁喝牛奶,范长根自己喝,他老婆喝,还是两人都喝。这个问题可以潜进小区时查看一下他家的牛奶箱。 二是即便两人都喝牛奶,也未必两个人同时间喝。因为氰化物起效太快,加入足够致死量,喝下没几分钟就发作了,另一人如果还没喝,看到这情况,怎么可能还继续喝呢?如果第一个喝的是范长根倒也罢了,如果死的是他老婆,他自己反而没事,以后再想下手就困难无比了。 恩,最稳妥的办法,是要加入能致死,但又不是马上起效的毒药。他头脑里马上就有了答案,三氧化二砷,也就是砒霜。 这个实在太简单了,比提炼尼古丁和合成氰化氢轻松多了,只要把雄黄先提炼出五氧化二砷,再加热成三氧化二砷,最后提纯一番就搞定。而雄黄可不是管制品,很容易得到。 主意已定,回去后就可以行动了。 旁晚,陈进来到小区外唯一像样的那家快餐店,拿了两碗粥,并没有拿菜,付完钱正准备寻位子,瞥见一道目光正偷偷地朝自己打量,凝神一看,徐增依旧坐在角落上,装成在吃饭的样子,眼睛正瞧着他。 陈进目光朝四周简单扫视一遍,周围人不多,也没有人看向自己,判断是徐增找他谈话,而不是徐增联合**诱捕他。 思量已定,他放下顾虑,若无其事地朝徐增隔壁桌子走去。 徐增瞥了他一眼,又扭回头,低头道:“怎么只喝粥不吃菜,胃口不好?” “不,今天刚拔了颗牙齿。” “哦,”徐增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下去,急切地道,“我已经按你的那些话告诉了王格东。” 陈进顿了顿,低头边吃边问:“有没有说你是甘佳宁的前男友?” 徐增皱着眉:“说了,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陈进平淡笑了笑:“总之我不会害你,你相信我。既然你说了,那就妥当了。” 徐增深深吐了口气:“刘志勇被抓了。” 陈进有些意外:“他被抓?他虽然是甘佳宁的前男友,但为什么会被抓起来?” “11月20号他来了趟金县。” “他来金县做什么?” “据他说第二天是甘佳宁的七七忌日,他是来扫墓的。第二天你我也去过公墓。” 陈进想起那天他去上坟时,看到坟头一束花,想来那是刘志勇送的,不由唏嘘一声:“没想到他也是个有情人,隔这么多年还来看看。” “之前王格东曾找过他了解甘佳宁的人际情况,他没说自己是她的前男友。他自己又做的是化工品生意,凭这几点,现在警局上下怀疑最重的就是他了。” 陈进道:“原本报上他的名字,只希望**多查他几天,时间上能更宽裕些,没想到却害他被抓了。” “这不是你故意嫁祸他?” 陈进淡然一笑:“我怎么嫁祸,我怎么会知道他11月20号会来金县,又怎么会知道王格东找他谈时,他没说自己是甘佳宁的前男友?” “呼呼,那真是老天都在帮你了。我再劝你一句,你赶紧走吧,你走了,现在无论谁都不会怀疑到你!” 陈进摇了摇头:“刘志勇过几天肯定会被放了的,**找不到他犯罪的证据,或者他有不在金县的证明。我的事还没办完,不能走。” 徐增满脸狰狞:“你到底还要害几个?你害刘志勇被抓了,是不是你打算也把我害了!” 陈进叹息道:“我不会害你的,原本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彼此是很信任的,但这件事以来,我们的关系也走得越来越远了。你若不信,看看这个,如果你的英文退步了,我来翻译。”陈进从衣服的内口袋里,拿出一本绿皮的本子,上面印了些英文,递给徐增。 徐增翻开后,看了第一页,神色就从刚刚的恼怒转为了震惊。隔了许久许久,他缓缓把本子递还给了陈进,沉声道:“既然如此,以后我也不再多说。再见吧。” “等一下,”陈进犹豫片刻,道,“过些日子你会收到一个包裹,永远不要碰那个包裹,你就放在一旁好了。若是有一天我被抓了,警方怀疑到你是知情人,这个包裹会有用。但愿用不到这个包裹。”他点点头,微笑了一下。 徐增没有回应,默默站起身,眼中似有红润,吸了下鼻子,神色恢复正常,不回头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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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林杰疲倦地踏入办公室,失望地告诉王格东:“老大,11月19日晚上刘志勇在市区一家餐厅跟人吃饭,已经调来监控,证明这点。而12月6日晚上,他所在小区的监控拍到了他,从时间上判断,排除了他赶到我们县的可能。” 王格东坐在椅子了半晌,默默无言,良久才道:“那就先把他放了吧。” 林杰道:“不过我觉得光凭这点也未必能证明就不是刘志勇干的,他虽然人没在县里,可他挺有钱的,可以通过买凶杀人啊,凶手不是至少有两名吗?” 王格东摇摇头:“这种明目张胆在警方眼皮底下的杀人,不是那些亡命之徒敢做的,而且此案有很大的技术含量,买凶买来的歹徒都没那么专业。凶手,一定是化工专业人才,帮凶和凶手之间,不太可能会以金钱作为利益纽带,两人一定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关系。” 林杰满是茫然:“吴刚和刘志勇都排除了,那还能是谁呢?” “上次那份符合身高的名单查得怎么样了?” “大部分人目前所在地都离金县比较远,我们通过他们单位、当地***进行电话确认,这些人在两次案发的附近几天里,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只有五、六个人住在市区或其他几个临近的周边县市,虽然也有不在场证明,但不排除作案时当夜来回的可能性。” 王格东微微眯起眼,思索了片刻,道:“这两次案子作案前,凶手都需要经过多次的来回踩点,不是当天赶到县里,就能下手成功的。如果这几个人在案发前几天都有不在场证明,那么凶手是他们的可能性也不存在了。” 林杰无奈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名单上的所有人全部排除了。” “所有人?”王格东道,“你能肯定所有人都排除过了?名单上有没有人现在在国外的,或者其他地方联系不上的?” “前几天有几个,但这几天都联系上了,也都排除过了。”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王格东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所有符合凶手身高的同学全部排除过了,竟无一人有犯罪的可能性。 难道我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凶手压根不是甘佳宁的同学,而是其他人,或者是并非化工专业出生,但半路出家钻研化学的?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茫茫人海,该如何找到那个并未露面也从未留下指向性证据的凶手呢? 他第一次对自己入手这个案子的所有判断都产生了怀疑。 王格东木然坐在椅子里,沉默了很久,长长吐出一口气,打电话叫来了陈法医,一进门就问:“老陈我问你,凶手一定是化工的科班出生吗?” “这个……”陈法医不明领导意图,有点不知所措,“应该是的吧。” “什么叫应该是?” “嗯……第一次凶手箱子里藏金属钠把钱毁了,这个化学反应高中生应该也有所知道,但提炼金属钠,尤其是提炼出来保存好,不让钠暴露在空气中,这个步骤很麻烦,需要很强的实验操作能力,我想不是科班出身的,应该没这么好的手段吧。后来的尼古丁和氰化氢,这两样东西都是高纯度的,应该也是凶手自己提炼的,这就不是高中化学课本里能学到的了。虽然光凭这几点也不能排除凶手是自己通过学习查资料找到的方法。但如果是那样的话,第一,通过查资料自学毒药提炼不稀奇,稀奇的是提炼出了超过浓度的毒药,这需要非常专业的实验能力,我下面一个本科读化学的实习法医说他自问可以提炼出这两样东西,但是浓度不会达到这么高。他怀疑凶手可能从事过化工的专业研究工作,甚至懂得化工工业设备的原理。第二,无机化学是初高中学的东西,凶手既然是为甘佳宁复仇来的,那么凶手的年纪也不会太小,如果是凶手自学提炼毒药,那他也应该不会想出金属钠先和水作用,再溶解铝纸这两个巧妙的无机化学反应。所以综合判断,我才说凶手是科班出身的,并且长期从事化工行业。” 王格东再次细细回味了一遍陈法医的分析,朝林杰点头道:“没错,老陈说得很对,有一点我们必须下定决心坚持,凶手一定是化工科班出身的!这个侦查方向决不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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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甘佳宁前后几届的学生里,符合身高的全部排查过了,包括全国各地和国外的,都没有犯罪的可能。”林杰似乎依然不太相信这个并没有实质证据支撑的分析推理。 王格东咂巴嘴,道:“这只能证明,我们查甘佳宁的人际关系时有遗漏。这样,林队,你再派人从头查一遍她的所有人际情况,包括亲属、工作后的同事,甚至学校里的老师也再更深地问一遍。” “好吧,我去办。”林杰回答得似乎有些无奈。 王格东也理解,案子办了这么久,他们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摸到,凶手当初电话挑衅的话语历历在目,在所有队员心里留下了阴影。更何况至今他们尚未掌握半点实质性的线索,所有的侦办方向全部是建立在这个没有实质证据支撑的假设推理上。 只要是假设推理,就不可能保证百分百的正确,连王格东自己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凶手一定是化工科班出身的,只是这种可能性比较大而已。 如果不是呢? 他不敢往下想,如果这个目前所有侦破工作的前提是错的,那么他们一帮人都在做无用功,而且这案子恐怕会成为永远的无头悬案。 他心中虽然觉得这几个死者都挺可恶的,但也罪不至死,他不会让这位嚣张的凶手逍遥法外,这在他感性和理性上都无法接受。 他理解林杰的想法,也明白目前刑侦队对这起茫然命案的懈怠,拖得时间久了,破案又迟迟没进展,每次有个可疑目标出现,没几天又排除了可能性,这对每位**都是件很难接受的事。 目前要做的,是他自己的情绪一定要稳定,一定要乐观,才能鼓动刑侦队全员继续斗志昂然地追查下去。 王格东并不是个官场左右逢源的人精官员,他虽主管刑侦工作,但他知道有时候手下的队员并不十分听自己。 管治安的副局长和管**的副局长,手下人都随叫随到,十分顺从,因为这两个部门都是油水最多的岗位。 相比起来,刑侦这块的人员吃苦最多,有时候还要冒点危险,但他们除了日常的常规收入外,主要靠的是破案奖金了。 可王格东性格太过耿直,即便有时候也会对其他官僚卖点人情,但他也是适可而止,总想法设法保持他心中的“正义”,这与目前整个官场是格格不入的,这也导致了他并不讨上级欢喜,所以每次申请破案奖金,批到的总是三五万块钱,几十张嘴巴分,人均到手可怜,手下人颇有怨言。 相比隔壁市的刑侦副局长高栋,人家的队伍带得就靓多了,他岳父是市政法委的正书记,即便上级对高栋也是十分客气,加上高栋是省里有名的刑侦专家,破获大案要案无数,跟着他不但容易升官,而且他申报破案奖金,一批就是几十万起,手下人甚至比**队的都肥。 王格东正是因为过去与上级不睦,才在几年前被调到金县,刑侦队不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现在包括林杰在内的一帮人,之所以还是会尽心跟他办案,一方面是他的耿直个性也会得到底层部分**的欣赏,另一方面,大家都知道王格东是刑侦专家,这几年凡金县出的刑事大案,没有一起不破的,即便人没抓住,也成功锁定了目标,成为全国通缉犯。而王格东每次都把功劳归给手下,刑侦队的也知道,他们老大升官有难度,但他们底下这些人,功劳积攒几年,升上去没问题,所以还是会听王格东的吩咐。 看到林杰疲倦的神色,王格东吸了口气,重新鼓足底气,笑着道:“林队,你是不是觉得这案子迟迟没进展,感觉破案无望?” 林杰忙摇头:“破是早晚肯定要破的,就是现在没找到十足证据,底下一些人开始悲观了。” 王格东笑了笑:“其实也难怪大家会有这种情绪,破案工作就好比打麻将,有时候等一张牌,都快打完了都没见这张牌露面,这时候肯定会想,说不定等的这张牌在别人手里牢牢握着了,看来这把是胡不了的。谁知到最后,快结束时这张牌突然出现了。破案也是一样,要有耐心,等着最后这个契机的出现。前面工作就算很困难,等到最后的这个契机出现,一切都会在瞬间变得水到渠成了。” 他继续道:“以前我年轻刚从警时,处理过一起凶杀案,一直忙了大半年,才算把凶手给逮到了。凶手既然做了案,早晚是会抓到的,我们当**的不仅需要细心,还要有耐心,尤其是选择了干刑侦这块工作。我办案十几年了,经手的命案少说也有五六十起了,到现在为止,只有两起案子没破,不过这两起都是流窜杀人犯,最后被其他地方的**抓获了。我经手的谋杀案中,没有一起不破的。这次是典型的复仇谋杀案,不可能例外!” 他顿了顿,又道:“现在我们手里暂时没有更多的实质性证据,最关键的是坚持正确的破案方向不能动摇,这个方向就是坚信凶手是化工科班出身的!包括甘佳宁同学和同事,化工科班出身的就那么百八十号人,我们一个个详详细细地追查下去,不可能查不出来。所以你们一定要有信心,坚持这条线深入下去,我敢保证,很快凶手就能露出水面!” 听了他这一番话,林杰的情绪顿时变得积极了许多,正声道:“老大,我这就去查,一定不会让这个嚣张的凶手躲过去!” 王格东满意地点点头:“对了,刘志勇那边我就不去看他了,你找人替我跟他道个歉,顺便告诉他,所有关于案情的情况,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凶手很有可能是他同学,如果他跟其他人透露了,我们警方要再找他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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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陈进又经过了连续三天的“送牛奶”,遇过了好几个保安,每次都如上回那般,保安看到电瓶车后的送奶箱,直接就放行了,从未走出门房打量过。看来冬季实在是犯罪的黄金季节,不但衣服穿得多,戴帽子戴口罩不会引起人的奇怪,也没法让监控拍到面目,所有人的防备心理也大大降低,都情愿缩在屋子里,不愿走到室外。 看来进小区这一步已经搞定,剩下的工作继续完成不在场证明吧。 他拿出手机,查看了天气预报,一场冷空气正要到来,明天晚上开始会有降雨,偶有小雪,这场冷空气预计持续时间很久,未来一个星期都将是雨雪天气。 陈进笑了笑,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他回到酒店,并且留心看了看一楼大厅和酒店前台的监控位置,已经了然于心,随即在房间里待了会儿,又离开酒店,来到车上,换上紧身的衣裤,让自己的胖身段看上去稍微苗条点,稍微化了点妆,让皮肤显得白几分,更年轻些,同时贴上了一撇横胡和一些络腮胡,戴了顶鸭舌帽,帽檐微微向下拉,遮住了额头部分。他拿出镜子照了一遍,很满意。 做完这一切,他放心地开车到了酒店门外的街上,下车后朝酒店走去。 进门后,他把头微微向下低,使大厅里的监控拍不到他的脸,随即来到前台处,同样,他把头微微向旁边侧避开监控,同时,他的双手也插在口袋里,他不希望身体任何一处能找出特征的皮肤被监控拍进去。 “服务员,我要间豪华型的标准间,我喜欢住顶楼,顶楼还有房间吗?” 一名服务员微笑向他点头,请他稍等,另一位服务员很快地打开软件,看了一遍,回复道:“先生你好,九楼还有豪华标准间的。” “哦,那好,我上次来住你们的906,这间还空的话就这间吧。” 服务员查看一下,道:“恩,这间空的,您要住几天,请拿身份证登记一下。” “开三天吧。”陈进一边低头说着,一边手侧在柜台后不让监控拍到手,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假身份证,又说着,“这张身份证磁条好像坏了,有时候刷不出来。” 服务员接过身份证,试了一下果然刷不出,朝他看了眼,和身份证上的照片脸型有些相似,而且都是络腮胡子,便没有怀疑,道:“我这边输入一下就行了。” 输入后,发现身份证号码是对的,这点陈进当然早已在其他酒店试过了,办假证的现在水平都很高,办的都是真号码、真照片。 随后,服务员人工输入登记后,陈进交了钱,顺利拿到了钥匙。 所有工作都已完成,一切,就等这场冷空气的到来吧。 这一天是12月20日,明天是12月21日,后天是12月22日。 12月23日凌晨,王格东还在睡梦中接到林杰的电话,声音很急促:“老大,县城***打来电话,他们所长范长根和他老婆在医院双双抢救无效死亡,医生断定是急性砷中毒,忙报上来了。”
“砷中毒?砒霜!”王格东顿时惊醒,睡意全无,“范长根,妈的,又是跟何家案子有关!哪家医院?好,我马上赶去!”
王格东立刻从床上爬起,嘱咐老婆照看下孩子,遇到要案,他得马上赶过去。他心急火燎,心里很清楚,这次案子与前两次意义完全不同了。
前两次死的顶多是官员家属,而且是已故官员家属,报到市局里也是普通的民间命案。这次死的是县城***的正所长,**系统内的人,而且范家在金县官场势力庞大,这一回显然酿成了惊天动地的大案!
***所长连同老婆在内一次性被人杀了,岂不引起金县的官场地震?再联想到之前江家、李家的双双灭门惨案,哪个官员不会人人自危?所有的罪责恐怕都要迁怒到他这位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头上了。
王格东咽了口唾沫,胃中感觉翻滚作呕,强行忍住,经过了一个月苦闷的排查工作,他们的侦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进展,凶手在杀死李家母子后,沉寂了半个月,又开始行动了!此前派人保护的几个凶手可能行凶目标,都安然无恙,反而是范长根这位***的所长,知道案情的人,却成了下一个被害目标!
兹事体大,兹事体大!这件事不知会牵连多少,自己被问责在所难免,手下这帮跟着自己连续加班苦查的刑侦队员,恐怕都要遭受批评牵连了!
一时间,很多烦恼的事体在他心头泛起,他无心去想明天怎么应对上级,现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再说。
到了第一人民医院,那里一间抢救室外已经站了几名刑侦队员,另外县城***的人守在门口,里面用白帷帐围了起来,远处几个病人和家属正在围观私语,王格东恼怒地看了一下围观者,径直朝里走去。
林杰和几个人马上围了上来。 “怎么样,确认砷中毒了吗?” 林杰用力地点头:“恩,老陈已经在里面了。”
王格东快速穿入房间,里面两张床铺,分别躺着死者范长根和他老婆蒋萍,两人闭着眼睛,面色灰白,神态削瘦,显示出严重脱水的症状。
旁边陈法医正仔细地查验尸体,回头见到王格东,站起身道:“老大,医院说是急性砷中毒,我看症状也完全符合,回头把身体组织带回去检验就能确定了。”
王格东抿抿嘴,回头看林杰:“整件事到底什么情况?”
“刚刚我们初步问了所有当事医生,昨天下午大约1点,医院接到范长根打来的急救电话,电话里声音已经有些不对劲了。救护车赶紧开到范所长所住的帝景苑小区,按门铃时,范所长捂着肚子出来,蒋萍已经站不起身了,两人赶紧送到医院抢救,抢救了大半天,还是没有救活,两人全死了。”
王格东转身叫来一名***的问:“昨天你们所长没来上班?”
那人道:“所长一早上没来,到下午我们才知道这事。所长的子女刚收到消息,正准备连夜赶来。”
王格东稍一思索,就问陈法医:“砷中毒发病时间要多久?”
“从医院的症状描述和两人的中毒情况上看,他们体内的这个剂量,发病只需要几个小时。” “就是说两人是在昨天早上中毒的?”
“没错。” 他继续问***的:“你们所长住在帝景苑?” “恩,是的。”
“帝景苑不是好多县里领导也住着,听说安保很严密吗?”
林杰道:“是的,我有一次办事要进小区,保安拦下后,还要查看身份证,登记过后才让进。”
王格东长长吐了口气:“好吧,你再叫上人,还有,老陈,赶紧让你的人起床,到帝景苑调查取证,其他几个留在这里守着,另外医院的医生叫他们不要声张,外面围观的闲杂人等立刻赶走。”
他心情很沉重,现在得到的信息,范长根是在家中被人毒死的,而且偏偏住在帝景苑这全是领导居住的小区。杀人都杀到县领导家门口了,这件事他这个县局的副局长,这回注定是扛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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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外面风雨交加,天气阴冷刺骨。还在车里,局长就打来电话,询问王格东这次事情该怎么办。王格东满腹烦心,这种事只能报上去再说,要怎么处理他也无可奈何。局长语气也不太客气,前面命案没破,现在县领导居住的小区,**人员被毒死了,这件事的责任可不光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背,他这位正局也跑不掉。
他这位不懂刑侦的正局长,平时也顶多问问王格东的办案进展,没能力插手,如今事情一出,明天铁定直接省里要来人了。他听完王格东的话,只能嘱托一句赶紧去帝景苑查线索,他这边要想想办法如何应对明天省里的人了。
到了小区门口,跟值班保安简单说了几句,当即放行,四辆**浩浩荡荡开了进去。在保安的指引下马上到了范家门口,让保安找钥匙开了门,包括王格东在内的几个专业人员仔细地戴好手套脚套,穿入屋中。
屋里散发出一阵的臭味,原来地上流了一些污秽的呕吐排泄物,老陈介绍,急性砷中毒的典型症状就是严重上吐下泻,很快脱水而死,即便及时输液补充,也会因脏器功能衰竭而亡,只要中毒的剂量达到致死量,几个小时内一旦开始发病,几乎救不活。
王格东面色阴沉,几人在客厅查看一番,除了地上的赃物外,没发现其他有用线索,随后往前走来到餐厅,一张西式大餐桌上放着几个盘子,盘子装着小菜,旁边放着碗,痕迹显示喝了粥,此外还有两个空的玻璃牛奶瓶。
不用等王格东吩咐,经验老道的陈法医就指挥人把吃剩的所有食物器皿包裹好带回去化验。之后众人每个房间巡视了一圈,都没找到任何可疑物件。
王格东愤懑地挠了挠头,道:“刚才问了保安,说范长根昨天早上没出过门,下午直接救护车带去医院了。看来毒是在家里中的,老陈,你觉得是不是那些吃的东西有问题?”
陈法医点点头:“这次没发现李家案子喷瓶之类的装置,而且砷化物是固态,如果是空气中毒,一般情况下剂量不会直接致死,应该是通过食物吃下去的。”
王格东点了点头:“粥肯定是自己家做的,另外几个小菜刚才看了冰箱,是从里面拿出来的,从剩余量看,不是昨天才刚开始吃的,剩下最可疑的就是牛奶了。”
“没错,这种瓶装奶是订购的,牛奶厂每天早上送来,如果凶手在牛奶里下毒,是最有效的。”
王格东不解:“如果真是牛奶里下毒,凶手是怎么办到的,是怎么把毒药放进牛奶里的?对,咱们先去看看门口的送奶箱。”
他们到了别墅门口,马上就发现了情况,铁门一侧的墙壁上挂着的奶箱,奶箱上方还插着一张打印的纸,纸已被雨雪沾湿,但还可以看得清楚,上面写着:“公司近期将分批对所有用户的奶箱进行拆除更换,请用户妥善保管好钥匙。”
王格东再仔细看向奶箱背后,顿时发现这个奶箱不是用螺丝钉敲上去的,而是直接用万能胶粘到墙上的。他忙叫过陈法医,请他查一遍奶箱上是否还有指纹。陈法医对此丝毫不抱希望,一是凶手没一次留下指纹,二是这风雨天里,就算有指纹也很难保留下来。他给奶箱喷上一层液体,用荧光灯看了一圈,摇摇头。
王格东气恼地叹口气,让人拿来工具,直接把奶箱从墙上挖下来带走。挖下后,清晰看到万能胶旁边有两个螺丝洞,显然是之前那个真的奶箱留下来的。
顿时,王格东目瞪口呆,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凶手在真正的送奶工送奶后,来到奶箱旁边,撬下了真奶箱,而把自己的假奶箱粘到墙上,箱子里装着两瓶剧毒奶。
这样的犯罪显然经过了精密筹划,凶手在细节上处理得十分到位。
首先,真奶箱的钥匙在屋里,凶手如果想在真牛奶里下毒,箱子上的空隙太小,只能看到里面装了什么牛奶,很难用工具朝牛奶里注射毒药。
其次,就算真用什么能弯曲的注射器往里面注射毒药了,奶牛密封罐上有了针孔的破口,说不定会引起范长根这位**的警觉。
再次,凶手也不能直接撬开奶箱换奶,因为那样奶箱的锁坏了,容易引起主人警觉,所以凶手采用了直接换了整个奶箱的做法。
第四,凶手要等到真正的送奶工送完奶后他才能下手。否则先换了箱子,真的送奶工来了,发现钥匙插不进去,当然要跟主人说了。
第五,凶手把假的奶箱放到墙上选择了万能胶,而不是模仿真奶箱敲螺丝钉,因为你用工具撬开奶箱时,不会发出声音,而要敲螺丝钉安装奶箱,必然会发出声响,说不定会吵醒小区里睡着的人。
第六点,在时间挑选上,凶手一定是一直在旁蹲点,一看到真的送奶工离开,马上动手,否则太晚了,说不定范家已经出来拿了奶,那样他就前功尽弃了。
仅仅是一个牛奶下毒的过程,短短几件事里,凶手的做法就暴露出了他无微不至的犯罪细节,王格东不仅脖子一凉,一阵从警以来从未有过的害怕浮现在心头。
确实,他从未遇到过如此高明的对手。 这时,旁边一人撑着伞走过来,一看是住在同个小区的县委书记,王格东一阵头大。
书记脸上表情沉闷,看不出喜怒,只是道:“老王,我听说范长根和他老婆被人毒死了?”
王格东只能应着:“恩,李书记,这件事我们局长已经报上去了。” “在这里被人毒死的?” 王格东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答应着。
书记似乎有些恼怒地长吐口气:“听说前几个礼拜江家和李家也是被人毒死的,你们**局还没破案,这次是不是同个人干的?”
“嗯……现在还没法完全判断。” 书记冷哼一声:“连我们小区都出这种事,你们**局该干点事了吧!”说完,铁着脸转回身离去。
身旁的刑侦队员都咬着牙口,如果是个其他人说出这种话,早忍不住冲上去揍人了。他们这一个多月来辛辛苦苦查案,还被说不干事,谁受得了。
包括林杰在内,所有人都替王格东打抱不平,不少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这狗官自己干过几件人事,有本事他妈你来查。”
王格东嘴里劝慰着队员算了,消消火,这件事责任在他这个主管者,他心里也清楚,这把火算是把他自己这原本就不畅的仕途,可算烧得一干二净了。他苦笑一下,看来这案子再拖段日子,他一定会被退居二线,调到经文保处这种养老部门了。
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没用,谁让他这位主管怎么都没想到凶手下个目标会对向范长根这位知道案情、又住在这个小区的***所长呢。
他强撑着自己的情绪,安排人去跟保安拿小区监控,一边留下两人,让他们守在现场,不过也别太累,这小区没什么闲杂人等,只要把警车停别墅门口挡牢不让任何人进去,他们在车里补个觉吧。
吩咐一番后,让其他人都先回去休息,各种侦查工作等天亮了再展开。他收起雨伞,微微闭眼仰头,对着漫天的雨雪,驻足彷徨片刻,深深吸了口夜里的冷气,神色落寞,步伐沉重地迈入车里。
他已完全没了睡意,这是准备到县局坐等明天的挨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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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中午刚过,林杰就跑进办公室,小声道:“老大,省厅专案组到了,已经找局长聊过,现在专案组组长正在小会议室里等你,要找你单独谈谈。”
“还要找我单独谈?”王格东眉头一皱,反正这个黑锅自己背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他去吧,他疲倦地站起身,伸直身体,做了个深呼吸,朝门外走去。
一进门,王格东做梦也没想到这次的省厅派来的专案组组长竟是一张老面孔。
对面那人大约六十岁左右,头发有些花白,戴着眼睛,穿着一级警督的制服,坐在椅子里看见王格东,微微皱眉,随后站起身,啧啧嘴:“不就案子没破嘛,用得着这样灰头土脸的,怎么,昨晚没睡吧?”
王格东尴尬地看着他:“老……老大,怎么是你过来的?”
原来这位老**叫朱国山,王格东刚从警那会儿,在另个县**局刑侦队,而朱国山当时是县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王格东整整跟了他六年,一起破获了好几个大案。
朱国山对他一向很看重,也是朱国山一手提拔了他,可谓领导兼师长,有着知遇之恩。后来朱国山因破案能力突出,直接调往**部,再后来又下派到省厅当刑侦一处的处长兼指导员,高级专家的技术职称,同时这几年还兼任省**厅进修院校的刑侦教授,对刑侦这一套有着丰厚的理论和实践经历,省内不少地方上的刑侦领导都算他的半个门生。
自从老领导调往**部后,王格东与他来往就少了,前些年调回省里后,每年过年王格东都会到朱国山家里拜年。这一回他做梦也没想到,省厅一大早成立的专案组,组长竟是他的这位老领导。
朱国山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县这一个多月连发三起性质极其恶劣的下毒谋杀案,尤其是昨天死的是你们县城***的所长夫妇,案发地竟然还是你们县委领导住的小区,省市两级领导极为震惊,昨天半夜接到消息,一大早省厅马上召集开了个紧急会议,会上当即以省厅名义成立专案组,赶到你们县接管这案子的后续调查工作。我听到是你们县出的案子,担心这回你要吃苦头,所以就自荐当专案组组长,来你们县里看看,顺便也多少能护着你点。”
王格东眼眶红润,愧疚兼感激道:“老……老大,你都好几年没直接办案了,这回为了我却……”
朱国山淡然笑道:“这个案子听说了大致情况,凶手犯罪从未露过面,前两次监控也没拍到凶手的面目,别人怕这个大案会查成死案,影响前程,所以会上没人表态接手此案。我反正过两年就退休了,也没什么前程好计较,会前我跟姚副厅说过我的意向,他也知道你是我带出来的,懂我意思,所以会上他点名推荐让我来带队,其他人更不会有意见。”
“可是……可这案子确实查起来有难度,如果……如果拖得久没破,您都快退休了,岂不是给你丢脸吗?”
朱国山眉头一皱:“你怎么对你自己这么没信心啊?” “我?”
朱国山点头:“这次名义上我是省厅派来的专案组组长,实际上破案的总指挥还是你。”
“怎么还是我?”王格东有点惊讶,出了这种事,自己被调往养老部门也不意外,怎么还会让自己主导破案?
“你跟过我这些年,我也关注过你这几年破的案子,对你的办案能力是丝毫不怀疑的。案子发生在金县,你对县里情况比较了解,我越俎代庖办案,肯定没好结果,所以办案的主导还是在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来之前我跟省厅的几位领导谈到过你,商量对你的处理意见,他们对你的办案能力都是认可的,你办的案子省里领导也多有耳闻,所以都同意继续让你来破这个案子。我这边帮你争取了资源,知道你们县刑侦人员偏少,人员能力偏弱,所以特别带了十来个省厅有经验的技术骨干,协助你办案。另外,市局里的人也会调来。同时,省厅领导批示,这起连环谋杀案影响恶劣,所以当前省市县三级**的工作重点是把案子破了,一切办案需要资源尽管提,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各单位都要协同配合。”
王格东顿时眼前一亮,像黑暗中看到了光明,原本他们县局刑侦队就人少,而且人员办案经验参差不齐,就连查甘佳宁的人际关系,都耗费了不少日子,现在老领导为自己争取了大量办案资源,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其他单位、部门都要以该案为当前工作重心,这样情况下如果还破不了案,那自己真的可以去养老部门呆着了。
朱国山继续道:“格东,当前你要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不要沮丧,更不要悲观,你放心大胆地查,这案子破了,功劳是你的,案子没破,责任在我。”
王格东尴尬地连声道:“这……这样不行啊——”
朱国山把手一横:“没什么行不行的,我很清楚你的性格,那,咱么先不谈案子,案子放到晚上的动员会上再说,现在我作为你老领导,或者老师的身份,跟你聊聊你的性格问题。”
王格东不明所以:“这个……这个聊什么?”
“这几年凡是你接手的刑事案基本都破了,尤其是命案,破案率百分之百,而且破案时间短,效率高,你的这些成绩省里领导都知道,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比人家高出一大截的成绩,职位却一直升不上去,反而跟着你的那些手下升迁了,有的调到省里,现在级别都比你高,你却一直在县局的副局长徘徊,前几年还被调到金县这种内陆县城?”
“我……我……”王格东当然清楚这是他不会与上级搞关系的缘故,但他根本没法说出来。
朱国山叹口气:“你性子太直了,总不肯委曲求全。我在车上听人说了你们金县的事,上半年你们县城镇长的儿子把人捅死了,是你抓的吧?好多人跟你来求情,你都不理会,还弄了详实的证据,要检察院申诉时建议死刑?就这一件事,你知道你要得罪多少人?那家伙能当上县城的镇长,关系铁定比你这靠抓刑侦工作的副局长硬得多。你这么坚持最后有什么好处?检察院有理你吗?法院有理你吗?别人还不是照样直接绕开你。你管刑侦,也就负责抓抓人,抓到了到底怎么判,你能说得上半句话?”
王格东闷着气红着脸,他知道老领导说的没错,他的权力范围只负责抓人,抓到人后又能怎么样?但我若这点关乎正义的底限都不要了,我还要警服这层皮做什么?
这些年来,整个**系统的大环境已经和他刚从警那会儿完全不一样了,他也时常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刚从警那会儿,抓罪犯是一种享受,一种正义的舒张,一种骨子里的人生价值观的体现。
现在呢?有时候该进去的在外面逍遥快活,不该进去的莫名其妙进去了。很多人都随波逐流适应着改变,而王格东,却依然在坚持着一个**的本分。这也是他仕途坎坷的最大根源。
朱国山继续道:“你有能力没错,这点省市县三级**领导都一清二楚。要是你没这能力,凭你的性子,早被调到经文保处了。但领导用人,既需要良将,更需要心腹。良将是遇到事情派出去打打仗的,心腹才是随时随刻提拔升迁的。你的性子,之所以升不上去,因为任何一个领导都没把握让你当他的自己人。所以领导关键时刻要用你,但平时不会重用你。就拿我自己当比方,当初我调到**部,后来又调往省厅,也不是光凭我破的那几个案子,因为我一帮老同学都在厅里、部里任要职,姚副厅就是我老同学培养出来的。我劝你要改改性子了,你和隔壁市局的副局长高栋也认识吧,他是省厅所有领导公认的能吏,也是大家最看好的,大家都相信十年内他一定会坐到大市的正局长岗位。他光凭他岳父是政法委书记的关系吗?那也只是起步高,后面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和他年纪相仿,你该学学他的做人做事方法,他同样是刑侦专家,破案效率也很高,遇到大案几乎一个没落全破了,可人家在坚持正义抓罪犯的同时,遇到小事情很懂怎么处理,有些事你睁个眼闭个眼就过去了,别那么较真,懂吗?”
王格东闷红着脸,他不敢跟老领导顶真,只好点头道:“我会考虑一番的。”
朱国山道:“你自己是要好好想想了,我过几年就退休了,我子女工作都已妥当,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也是能力最强的,我一向最看好你,实在你性子不适合做这行。哎,等这案子破了,靠这笔政绩,加上我找老朋友说说,努力下让你换到沿海市级的大县,或者进市局的刑侦处干干,总在这么个内陆县城呆着也没出息。”
王格东忍着眼泪,感动道:“老大,你这么为我费心,我……我……”
朱国山拍拍他的肩膀:“其他都是次要的,关键是你换个环境后,要学着变一下自己的性子,懂得变通。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说多了你心里总怨我啰嗦。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把这起连环谋杀案破了,案子要是破不了,你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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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范长根夫妇被害的第二天,徐增就听说了,他倒抽了口冷气,连***所长都敢杀,而且是在县领导集体居住的小区被杀的,这案子注定要捅破天了。
很快他就听闻省**厅成立了专案组,由著名刑侦专家朱国山带队,立即赶赴金县,所有周边县市兄弟单位全部都要协助配合,以抓捕凶手为近期最重要工作。金县**局及下辖的各乡镇***,全部由专案组统辖管理,包括治安分队、**队等其他部门,暂由专案组统筹近期的工作安排。
一夜之间,所有资源全部集中起来,目标直指抓捕凶犯。
徐增既心中为陈进的处境担忧,又想不明白一件事。听**的朋友说,他们根据监控测算出了凶手身高,以及模拟出大致的体重,之后翻出甘佳宁前后几届同学当年的体检记录,所有符合凶手身高的人员全部进行了调查,结果全都排除了。
照理说,身高是不会变的,即便是变,也是年岁增长产生轻微的驼背,但大致是差不了多少的,陈进是甘佳宁的同班同学,查身高应该很快就揪出他来,可是他是怎么躲过去的?
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法问**朋友有没有查过一个叫陈进的人,他想着或许陈进人在国外,警方没有调查深入罢了。
除此之外,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陈进这一回到底找了谁来做他的帮凶。**的调查结果显示,很显然的证据是此案有共犯,所有人都知道这案子有共犯,可是这共犯是男是女目前都毫无线索。徐增脑中把所有陈进认识的面孔都想了个遍,实在想不出谁会冒着枪毙的大罪帮他作案。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担心天罗地网下,陈进最后还是逃不出去。如果那样,他进了**局,若王格东怀疑我是知情人,在刑讯逼供之下,陈进能忍住不招?自从上一次见面后,他相信陈进不会害他,但在逼供中,谁能保住自己的立场呢?
像这个捅破天的大案,一旦暴露出来自己是知情人,谁也护不了自己了。
苦思半晌,徐增面对眼前的局面完全束手无策,中午出去吃饭,路过门口保安室,告诉他有个包裹,拿到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人寄的,电话一栏也是空白。他一想,这准是陈进上回说的包裹。
小心地收起,一个人回到办公室偷偷拆开,里面是个精致的木盒子,掀开盒子,整齐地排列着二十根雪茄,每支雪茄上贴着英文,显然是外国货。
徐增不由皱起了眉头,送来一盒进口雪茄做什么?这个就是陈进说的但愿不会用到的东西?莫非雪茄里藏了什么东西?
徐增犹豫一下,抽出一支雪茄,扮断,里面是烟草,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他把烟草全部弄碎,确实只是烟草,再无其他。 这算什么意思?
徐增完全猜不透。但他想起陈进说过,永远不要碰他寄来的东西,他不会害我的,还是听他的,放到一边不管。
对,陈进知道我这几年很少抽烟了,所以会选择送雪茄,这样我不抽放到一边也显得很正常。他拉开抽屉,把雪茄往里面一塞。
陈进疲倦地躺在家里的椅子中,手里握着药瓶,面前放了杯水,杯旁不少水溅出,现在是冬天,他却满头冷汗。
药物控制头晕的效果越来越短了,不能再拖了,范长根已经解决,只要再把范长根的小舅子张宏波处理掉,就能完成她的所有心愿,所有事情都可以告一段落了。
今天补了半个月前拔的牙,所有的后续工作都已完成,只剩最后一次犯罪。
不知道警方办案查得怎么样了,想必范长根被杀在帝景苑内,一定很轰动,警方也一定加派了人手查我。这么下去早晚还是会怀疑到我头上,不过好在回顾了所有的作案细节,最后负责杀人的那位朋友从未留下任何的证据,想必目前警方甚至对那个朋友的性别也无从知道。
好吧,就是需要这样,只要那个人不被查出,怀疑到我也没关系。 陈进笑了笑,笑得很心满意足,丝毫没有任何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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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专案组动员会已开完,夜已深,王格东办公室里,他和朱国山两人一支接着一支点起烟,分析着案情。
王格东道:“整个案情不算复杂,但凶手手段很高明。”
朱国山点点头:“今天看了详细卷宗,又听了你的办案经过跟何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才知道还有这样一号凶手的存在。现在唯一明确的就是犯罪动机了,凶手不图财,只害命,而且所有被害者都指向甘佳宁的事。但凶手的下手对象是有选择的。”
他顿了顿,王格东认真地听他讲下去:“第一次作案,凶手目标是江平的遗孀和儿子,这很显然,江平是打死何建生的直接凶手,同时甘佳宁炸死三人后,江家也多次找何家寻仇,这点凶手一定早看在眼里了。接着,凶手的目标是李刚一家。李刚与何家案子无关,只是刚巧协调时被甘佳宁炸死了。此后李家也多次找何家寻仇。凶手杀害李家,完全是因为李家来找何家寻仇这一点。街道主任陆卫国也被炸死,但他家从未来找过何家,所以凶手没有对陆家动手。此后,凶手的目标就锁定在了江平的上级,也是何建生被打死的间接凶手范长根。你看出了什么名堂没有?”
王格东寻思一下,道:“凶手的杀害目标分成两类,一类是所有事情源头的始作俑者,另一类是虽和何家没直接关系,却因甘佳宁事后到何家寻仇的。”
朱国山道:“如果凶手杀人分这两个方向,那么他如果还会继续犯罪,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王格东脱口而出:“张宏波,所有事情归根到底,都是范长根这位小舅子惹出来的!”
朱国山道:“你明天马上派人手,穿便衣,找张宏波说一下事情的严重性,另外多派几名便衣,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保护张宏波。前几次作案中,凶手都没直接和被害人接触,而是用了化工毒药,所以一定要告诫张宏波注意饮食,决不吃任何外送食品,另外便衣要把他起居和工作环境的周边好好检查一番,以免留下后患。如果在跟踪保护中,发现任何可疑人员,直接控制起来。除了张宏波外,另几位江家、李家的亲戚,曾经找过何家麻烦的,也要跟踪照顾一下。人手问题嘛,张宏波这边你们刑侦队的直接跟进,其他人的安防工作可以让治安队和下面***的调用。”
“好,明天一上班我就安排。” “咱们再回到案情上来,除了那名胖子外,另外一名帮凶的身份信息一点点线索都没有?”
王格东叹口气:“查不出,第一次胖子在安乐路上对江小兵下手后,他是一个人出来的,江小兵尸体肯定是被车子运走才不会被监控拍下来,但一共五十多辆车,每辆都在第一时间进行了问询,可是没有结果。第二次杀李刚一家,小区监控拍到胖子在犯罪前离开了,显然最后操纵遥控器是另有其人。”
朱国山沉吟着:“这么说来,到现在为止帮凶是男是女也不清楚了。”
“没错,包括当初杀害江小兵后,伪装绑架案,电话中的声音是凶手还是帮凶也无从判断。”
“凶手精通化工,又为何家复仇而来,证明凶手和甘佳宁的关系非同一般。那么这个帮凶和凶手之间又会是什么关系呢?莫非是夫妻?现在也不排除帮凶是女性的可能,因为帮凶只做了两件事,运走尸体和操作遥控器,这两件事女人也可以办到。”
“但夫妻的话,妻子怎么会帮助丈夫,为了另一个死去的女人而实施犯罪呢?”
朱国山道:“如果凶手是女人,胖子才是帮凶呢?妻子和甘佳宁有着深厚的友谊,胖子是帮助妻子杀人。”
王格东恍然大悟:“难怪查遍了符合胖子身高的老同学,也没找出谁有犯罪嫌疑,如果答案真是这样,就讲得通了。我明天就去查甘佳宁的女性同学!”
朱国山思忖片刻,又自己摇摇头:“我这个假设有点不靠谱,你千万别被我打乱了思维。女性同学,就算当年的关系再密切,无非也仅是朋友关系,而且女性间的友谊,往往不太坚固,好吧,就算很坚固,但我实在没法想象女性会为了友谊而抛开自己的人生去犯重罪。”
“老大,那你的看法是?” “我暂时还没想出其他合理的解释,咱们还是先等明天范长根案子的勘查结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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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第二天中午,林杰到办公室跟两人报告:“老大,范家案的勘查结果出来了。市局毒化实验室提取了牛奶的存留物,证明果然是砒霜中毒,而且牛奶中的砒霜量非常大,超过了砒霜在水中溶解度,砒霜甚至以固体沉淀的方式存在牛奶瓶中。法医说可能是凶手考虑到牛奶对胃黏膜有保护作用,所以才放入了大剂量的砒霜,确保必死无疑。同时,还检测出极其微量的硫,工作人员拿了同款牛奶做对照实验,对照组中未发现硫,表明硫也是凶手放入的。”
王格东不解:“那又说明了什么?”
林杰道:“法医的意见是,凶手所用的砒霜,是他用雄黄自行经过氧化反应得到的,因为雄黄里含硫,所以提取后的三氧化二砷中,也混着微量的硫。”
王格东看向朱国山:“砒霜是凶手自己用雄黄提炼的,雄黄到处能买到,这犯罪工具的追查还是如之前一样,没法进行。”
朱国山显得有些无奈,他办案几十年了,遇过的投毒命案,也是农药、老鼠药等农村里的寻常案子,他也只听过没有亲自见识过凶手用上尼古丁、氰化氢等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剧毒品。尤其是这个凶手毒药都是自己用普通物质合成的。他抿抿嘴,只能道:“其他情况呢?”
林杰接着道:“我们大量人手连夜查监控,还原了凶手的犯罪经过。12月22日早上六点零五分,真正的送奶工离开帝景苑小区后,过了不到五分钟,凶手骑一辆灰色电瓶车进入小区,电瓶车后有一个标志性的送牛箱,估计是伪造的,保安理所当然认为是送奶工,所以并未阻拦。根据后来的侦查分析,大概是凶手骑电瓶到了范家门外,用螺丝刀撬下了真的奶箱,随后拿出假的奶箱,用速粘胶连接到墙上,奶箱的锁口留下钥匙,箱上贴着那张伪造的公司告示。此后范长根夫妇拿到牛奶,喝下后中毒。”
林杰接着道:“此外,我们发现案发前一个星期,凶手曾多次伪装成送奶工进入小区,保安一次都没有觉察。估计前面几次都是为了踩点,以及试探小区的安防环境。”
王格东问:“凶手依旧没露面?”
“是的,前几次的踩点,从骑车人背影判断,依旧是那个胖子,戴着帽子和口罩,手也插在手套中。但案发当天实施犯罪的人,由于前一天开始有暴风雪,当天早上雪下得很大,监控拍不清晰,隐约看,骑车人身形似乎瘦了一圈。”
王格东和朱国山顿时一惊,这一回这名帮凶首次出现在监控中。
林杰继续道:“不过依旧戴着帽子口罩,加上当天天气影响,犯罪时间天也没亮,光线昏暗,根本无从对此人身份进行确定。”
王格东思索片刻,道:“把视频发到我邮箱,我再看看。其他还有什么情况吗?”
“基本就是这些,所有详细报告,都在这份卷宗里。另外还有件事……”林杰面有难色。 王格东迟疑地看着他:“什么?”
“早上接到***消息,范长根的儿子和女儿一大早带了一帮亲戚朋友,闯进何家把家砸了,把人打伤了。”
“什么!”王格东和朱国山同声叫了出来,大惊失色。 王格东忙问:“人怎么样?”
“何建生他妈被打昏了,现在已经送往医院。甘佳宁的四岁儿子据说也在混乱中被人一脚踢昏,现在也在医院,我刚问了,两人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小孩可能被吓到了,醒来后变得不哭不闹,却神情木然,一句话也不会说。”
王格东愤怒地咬着牙,道:“范长根的一对狗儿女怎么会找上何家的?”
林杰吱唔道:“听说……听说是***的人告诉他们,他们父母是被甘佳宁的朋友弄死的,所以叫上了一大帮人去……”
“***的呢!我之前不就特意嘱咐过,不能让任何人再去找何家麻烦!”
林杰尴尬道:“去的人……去的人里就有他们***的。后来……后来是一位副所长知道了,带其他人赶过去,才把事情劝下,把人送医院去,我这也是刚收到的消息。”
“去他妈的混蛋!”王格东忍不住爆粗口,“林队,你马上带县局的人,把早上闹事的全部抓回来,包括***参与的家伙!”
林杰很是为难:“老大,这……范长根虽死了,范家其他亲戚全在领导岗位,早上的事……范长根的兄弟姐妹也有参与,这个……这个恐怕抓不动。”
王格东愤怒地长长呼出一道鼻息,默不作声。 朱国山想了想,道:“这几天我也听了不少关于范家的事,好像范家在你们县势力很大吧。”
王格东冷哼了声:“范家死去的老头是县里的原书记,子女各个当官,号称‘全家公务员,一局三所长’,包括他们各自配偶、子女,以及亲戚朋友在内,很多都是县里和周边县市的领导,省市两级都有范家的关系网,在县里没有范家办不了的事。”
朱国山点点头,道:“当初江平打死何建生,你都办不了他,现在因早上的事抓范长根的子女,确实不太好办。”他顿了一下,突然冷声道,“不过这人肯定是要抓的。”
王格东和林杰都抬头惊讶地看向朱国山。
“咱们现在抓不到凶手,首要工作是防着下一起命案,咱们昨天已经商量过了,凶手的目标分两类,一类就是找何家麻烦的人。早上的事一闹,说不定凶手很快就知道,那么早上那帮人就危险了。还是先抓回来,安排到宾馆住着,等过段时间再说。负责抓的人嘛,你们县局的不方便出面,我这边带的省厅的人有十多个,早上市局也派了一支刑侦分队过来,等下午到了,让市局和省厅的人来抓。遇到范家的人,解释一遍相信他们也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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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林杰走后,王格东紧抿着嘴坐在椅子里。朱国山劝慰道:“好了,你也别再为这事犯气了。这种事我遇过的比你多,官场从来都是吃人情饭的。你们内陆县市,多的是家族势力盘旋根植。沿海大县市,重要的是站好队伍,跟进实权领导,归根到底还是换汤不换药,一样的。你要学着适应。”
王格东无奈点点头:“我知道,就是心里这口气不舒服!” 朱国山看了他一眼,没继续说什么,转回案子上来:“咱们看一下范家的这次监控视频吧。”
王格东注意力转回破案上,打开邮箱,两人仔细地反复看了几遍所有监控,过后,他思索良久,道:“最后12月22日案发当天,画面太不清晰了,光线很差,又飘了雪花。”
“但这个骑车人的轮廓和前面几次踩点的胖子,似乎有点不同,瘦了一圈。” “照这样看,最后案发当天去换牛奶箱的,不是胖子,而是那个帮凶。”
朱国山眼睛一亮,道:“三次案子有共同点,帮凶都扮演了关键角色!”
王格东顿时兴奋道:“没错,现在看来,除了第一次江小兵到底是谁杀的不清楚,后面两次犯罪中,胖子包揽了犯罪工具、现场踩点等所有的犯罪准备工作,而最后实施犯罪杀死被害者的,都是那个帮凶干的!”
“第二次李家的案子中,胖子在李启明车子开进小区前,就离开了小区。范家当天的置换牛奶箱的家伙,身形也不像那个胖子。现在有个问题,胖子做了这么多工作,为什么每次最后杀人时,胖子都不自己直接动手,而是让那位帮凶来做呢?要知道,胖子的各项准备工作才是最困难的,也要在监控探头下露面,具有危险性,而最后杀人时,一次只需要躲在一旁操作遥控器,一次只需要换个牛奶箱,都是很容易办到的事,却偏偏交给了另外那个人。”
王格东沉思了半晌,开始缓缓地点起头来,最后一拍大腿,道:“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那个人才是主犯,胖子才是从犯。真正的策划者不是胖子,而是帮凶!也就是说,真正要替甘佳宁复仇的,并不是胖子,而是那个帮凶!如果胖子是主犯,是来替甘佳宁报仇的,那么他既然做了所有的准备工作,最后实施杀人的简单操作没必要分摊给另一人。只有一种解释,那个帮凶才是要替甘佳宁复仇,才跟被害人有着深仇大恨,所以那个人才要亲自去实施最后的杀人工作,如此才能泄恨。而那个胖子,只是协助那个人犯罪的。”
朱国山思索片刻,道:“但现在有个矛盾点,如果胖子是从犯,真正要替甘佳宁报仇的是那个帮凶,那么理应帮凶和甘佳宁的关系比较密切。帮凶肯定就是经过安乐路车主中的一人,但这些车主你们都调查过,没有一个有化工背景,更不用提是甘佳宁的同学了。矛盾点在于要替她复仇的主犯,也就是那个帮凶,不具备化工背景,当然更不会是她同学。而协助犯罪的胖子,具有很专业的化工背景,有可能是甘佳宁同学。这其中的人物关系就扑朔迷离了。”
王格东顿时陷入了苦苦思索:“如果这个矛盾点成立,那么侦查目标就有无限种可能了。一种是胖子确实是甘佳宁同学,主犯也是通过胖子认识了甘佳宁,此次作案胖子用专业知识提供协助。另一种可能是主犯并非甘佳宁同学,却是和甘佳宁关系极深的一个人,胖子作为协助者,学的是化工,但不是甘佳宁同学,或许是其他学校化工毕业的。那么调查就压根没法展开。”
朱国山皱着眉说:“原本很清晰的犯罪经过,就因为是两人共同犯罪,让我们的调查陷入了扑朔迷离的怪圈中。如果凶手只有一个,那个胖子,那么我们也可以清晰直接地调查甘佳宁的同学圈子。现在两个人,谁是真正来复仇的主犯,谁是从犯,存在两种可能。主犯的专业背景,也存在两种可能。从犯是否和甘佳宁相识,还是单纯为了帮助主犯,也存在两种可能。两两相乘,现在的可能性就达到了八种,此外主犯和从犯间的关系存在更多的可能性,朋友、恋人等等。嗯……这案子越分析,越复杂。”
第六十七章
今天中午陈进在楼下吃饭时,听到旁边人在说范长根的一子一女回到县城,第一件事就是带人砸了何家,据说范长根的死与何家人有关,是有人来替何家报仇的。
另一人说着,范家在金县呼风唤雨,谁敢得罪他们家呀,听说范家几个主要人都去了,带了一帮人,不但砸了何家房子,连那对可怜的婆孙都打去医院了,小孩才四五岁呢,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陈进深吸一口气,脸上没有任何动容,继续拿起筷子吃完了饭。 下午,他打了辆车,在离何家三个路口的地方停下,若无其事往前走。
经过何家院子外时,他看到院墙已经塌了一半,地上堆着家具和电器,房门已经不见,楼上楼下窗户全破了,院子外有两个**守着,远处尚有几个年纪大闲来无事的中老年人,窃窃私语。
看来吃饭时那两个人说的是真的,他默默叹口气,没有朝何家看,步伐上也没有任何的停留,顺着对面那条路离开了。
经过那群老年人时,他侧耳听到一人说:“孙子先被他们暴打一顿,后来又被他们踢昏了,现在没事吧?”
另一人道:“不知道啊,何家人没人敢出面,何家娘舅早上过来的,还没到就被他老婆拉回去了,范家的事情谁敢管呀。”
那人低声叹口气:“哎,确实是坏。” “听说是有人替何家来报仇,才把江平、李刚、范长根家里都杀光的。”
“哎哟,这也有点恐怖的。” “那也是这帮人活该啊,你看当初何家儿子被抓到***,直接送个骨灰盒回来,多惨啊。” ……
陈进没有停留听下去,脚步不停,径直离去。 好吧,做得真够漂亮,连她的儿子也打!你们做初一,我做十五,看谁先死!
陈进心跳加速,赶紧遮掩着拿出药片直接吞下去,强忍着头晕目眩继续走,过了好几分钟,等症状好些了,他已走出了几个路口,叫了辆车,离开此地回到家中。
一到家,他马上换了件大衣,把犯罪工具装进大衣的内口袋里,又拿出两颗药丸服下,稳定神经,抿抿嘴,离开了住所。
张宏波,本来我想准备更充分些再去找你,你们范家今天做的事已经让我无法再忍耐了。 这一回,他用让那位朋友动手了,他要自己送张宏波上路。
陈进坐进自己的车里,来到张宏波房地产公司楼下的一条路上,路上两边零星地停着几部车,现在是下午,又是上班时间,路上人不是很多。
他把车开到街对面的一侧,虽然他很想快点动手了,他甚至都忍耐不住了,可是他还是用理性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筹划完全了再行动才能让犯罪更完美。
这回犯罪是很有风险的,因为他这次准备直接近距离杀人了。
他深呼吸一口,平复情绪,收敛心神,朝那座办公楼看去,他需要观察筹划,寻找合适的机会。
这时,他看到那边办公楼下的路边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车辆发动机开着,车尾巴的排气管间或冒出一缕白气。
幸好是冬天,如果是夏天,他或许就没注意到车尾巴的白气了。
他微微眯起眼,朝那辆桑塔纳观察,桑塔纳前头正副驾驶座上分别坐了一个人,一人在吃泡面,一人开着半边窗户抽烟。
陈进看了几秒钟,心下起疑,随即下车走进了旁边的咖啡馆中,走路的余光又瞥了一眼桑塔纳,发现两人并未看自己。
当然,从停下车到下车,还没超过一分钟,陈进的一切行为都很自然。
他来到咖啡厅,要了个靠窗的位子,点了饮料和小吃,坐在沙发离窗户远些的一侧,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这辆桑塔纳。
看了好久,这两个人始终没有下车,而是隔些时间就拿出烟点上,有时目光会向四周打量,当然,他们是看不到陈进的。
过了大概一个多钟头,快到吃晚饭光景了,路上的车子也逐渐多了起来。
这时,一辆黑色的本田车开到了桑塔纳旁边,本田车车窗摇落,车里人对着桑塔纳里的两人说了几句,过后本田车开到旁边停下,桑塔纳随即开走。
本田车里也是坐着两个人,两人并不下车,停好车后,两人朝周围打量了几遍,随即和前面两位一样,抽着烟,间或聊几句,有时又偷偷地向四周看看。
当然了,这一切都尽落在玻璃背后沙发一角的陈进眼中。 好吧,你们都是好演员,演戏很逼真,当便衣真是屈才了! “服务员,买单。”
陈进站起身离开,便衣轮班蹲着张宏波,只能让这家伙多活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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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喚法師 十級 |
第六十八章
王格东想了一夜,现在最大的困境在于对两名凶手的身份、彼此关系、与甘佳宁关系还是一无所知。
原先他认准胖子是甘佳宁的同学,现在这个本就由或然性概率推理出的结论已经摇摇欲坠了。
因为至少有两次犯罪的最后杀人操作,不是由胖子进行,而是由另一名不知身份、性别、年龄、长相的同伙。最后的简单杀人操作由这名同伙进行,证明这名同伙才是替甘佳宁复仇的元凶,胖子很可能是帮凶,是其他学校化工出身的。所以按胖子的身高查甘佳宁的老同学才会一无所获。
那么案子到这一步还能怎么查呢? 现在放在手里最有用的线索只剩一个,那个牛奶箱。
经过牛奶公司确认,这个箱子不是他们公司的,也就是说,这箱子是凶手通过其他途径弄来的。
凶手就算是个化学专业,犯罪用的化工毒药都是他亲自炼出来的,王格东也不相信一个印刷精致的铁箱子他能自己做出来。
不可能的,这一定是找模具制造商订做的。 每个地方都有模具店,都能订做工具,凶手会去哪订的这个箱子?
就在金县本地?有可能。但聪明的凶手更可能去外地订制。
不管怎么说,这肯定是凶手订制的,而且凶手不可能很久之前就设计好了杀人计划,这一定是近一两个月内订制的。
想清楚了这点,王格东一早来到单位,马上跟朱国山商量,下令县局跑一趟工商局,找出全县所有的模具加工厂,不管工厂大小,都要找人亲自上门跑一趟,问清楚有没有人来订过这个箱子。
之所以找工厂,因为生意虽然是模具店做的,但模具店最后还是要找工厂加工,一来模具店数量多,二来有些未在工商部门登记,查起来有困难,三来凶手也有可能直接找到工厂。
只要哪家工厂确认做过这个牛奶箱,再找到提交订单的模具店,最后就能查出订制人的情况了。
同样的方法,朱国山帮他报到省厅,要求周边县市立即派人着手调查各自区域的情况。
安排完这件事,王格东又询问了手下昨天去医院看望何家婆孙的情况,一方面的目的也是想从婆婆口中问出最近家里有没有什么人来过,可是得到的答案与案情无关,看来婆婆确实不知道究竟是谁来为他们何家复仇。
林杰陪着王格东再次来到帝景苑,王格东心里还有个谜团未解。凶手是怎么知道范长根家的具体住址的?
一种情况是熟人,但根据范长根子女的供述,除了亲戚外,只有个别单位的领导知道范家具体住哪门哪户。
凶手是为了何家复仇,这凶手又是范长根很熟的亲戚朋友,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而且范长根子女说家里从不认识什么搞化学的人。
另一种情况只剩下跟踪了,但帝景苑除了大清早允许送报工、送奶工进入外,外人根本没进入的条件。一大清早范长根不会从外面回家。而如果范长根下班时跟踪,到了小区门口,来人要登记,范长根车子早就进去了。等到凶手登记完再进入小区,此时范长根早已把车子停到了别墅门外看不见的停车库内,凶手也没法知道哪户是范长根。
况且范长根的车子查了,没有跟踪定位装置。这种可能性也排除了。
王格东在范长根的别墅外面来回徘徊踱步,四周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别墅外观没有任何地方能显示户主身份。
王格东皱眉抬起头,看向四周的空中,这里是郊区,旁边没有高楼,无法借地势查看小区环境。
这时,他目光对向了小区后面的山,把自己代入成凶手,心中形成了一个想法。 如果我是凶手,要跟踪范长根会挑什么地方?
没错,就是面前的山。 山并不高,山上能看到一座凉亭,还有人工石材铺就的山路,这里环境看上去应该有人会去早锻炼。
他来到小区门口询问保安,保安确认后面那座山上有些中老年人会在早晚登山锻炼。
他点点头,细细琢磨了一下,虽然不太确定,但还是决定派两个**明天一大早问问登山的人,或许会有所发现呢。
于是他赶回警局,叫了两个年轻**,布置任务,要他们明天一大早去登那座山,顺便问问登山锻炼的人是否在前段时间看到有人用望远镜之类的东西观察山下。
这个想法他想着甚至觉得不可思议,凶手若是细心到这种程度,都想出了站在山上观察地形,那么他整个犯罪计划的严谨性该是多么可怕!
但如果凶手不是用这个方法查到范长根家的情况,他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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