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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谋杀官员:化工女王的逆袭
83樓 浅风仁樱 2013-5-23 22:42
第五十八章
  林杰疲倦地踏入办公室,失望地告诉王格东:“老大,11月19日晚上刘志勇在市区一家餐厅跟人吃饭,已经调来监控,证明这点。而12月6日晚上,他所在小区的监控拍到了他,从时间上判断,排除了他赶到我们县的可能。”
  王格东坐在椅子了半晌,默默无言,良久才道:“那就先把他放了吧。”
  林杰道:“不过我觉得光凭这点也未必能证明就不是刘志勇干的,他虽然人没在县里,可他挺有钱的,可以通过买凶杀人啊,凶手不是至少有两名吗?”
  王格东摇摇头:“这种明目张胆在警方眼皮底下的杀人,不是那些亡命之徒敢做的,而且此案有很大的技术含量,买凶买来的歹徒都没那么专业。凶手,一定是化工专业人才,帮凶和凶手之间,不太可能会以金钱作为利益纽带,两人一定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关系。”
  林杰满是茫然:“吴刚和刘志勇都排除了,那还能是谁呢?”
  “上次那份符合身高的名单查得怎么样了?”
  “大部分人目前所在地都离金县比较远,我们通过他们单位、当地***进行电话确认,这些人在两次案发的附近几天里,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只有五、六个人住在市区或其他几个临近的周边县市,虽然也有不在场证明,但不排除作案时当夜来回的可能性。”
  王格东微微眯起眼,思索了片刻,道:“这两次案子作案前,凶手都需要经过多次的来回踩点,不是当天赶到县里,就能下手成功的。如果这几个人在案发前几天都有不在场证明,那么凶手是他们的可能性也不存在了。”
  林杰无奈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名单上的所有人全部排除了。”
  “所有人?”王格东道,“你能肯定所有人都排除过了?名单上有没有人现在在国外的,或者其他地方联系不上的?”
  “前几天有几个,但这几天都联系上了,也都排除过了。”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王格东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所有符合凶手身高的同学全部排除过了,竟无一人有犯罪的可能性。
  难道我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凶手压根不是甘佳宁的同学,而是其他人,或者是并非化工专业出生,但半路出家钻研化学的?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茫茫人海,该如何找到那个并未露面也从未留下指向性证据的凶手呢?
  他第一次对自己入手这个案子的所有判断都产生了怀疑。
  王格东木然坐在椅子里,沉默了很久,长长吐出一口气,打电话叫来了陈法医,一进门就问:“老陈我问你,凶手一定是化工的科班出生吗?”
  “这个……”陈法医不明领导意图,有点不知所措,“应该是的吧。”
  “什么叫应该是?”
  “嗯……第一次凶手箱子里藏金属钠把钱毁了,这个化学反应高中生应该也有所知道,但提炼金属钠,尤其是提炼出来保存好,不让钠暴露在空气中,这个步骤很麻烦,需要很强的实验操作能力,我想不是科班出身的,应该没这么好的手段吧。后来的尼古丁和氰化氢,这两样东西都是高纯度的,应该也是凶手自己提炼的,这就不是高中化学课本里能学到的了。虽然光凭这几点也不能排除凶手是自己通过学习查资料找到的方法。但如果是那样的话,第一,通过查资料自学毒药提炼不稀奇,稀奇的是提炼出了超过浓度的毒药,这需要非常专业的实验能力,我下面一个本科读化学的实习法医说他自问可以提炼出这两样东西,但是浓度不会达到这么高。他怀疑凶手可能从事过化工的专业研究工作,甚至懂得化工工业设备的原理。第二,无机化学是初高中学的东西,凶手既然是为甘佳宁复仇来的,那么凶手的年纪也不会太小,如果是凶手自学提炼毒药,那他也应该不会想出金属钠先和水作用,再溶解铝纸这两个巧妙的无机化学反应。所以综合判断,我才说凶手是科班出身的,并且长期从事化工行业。”
王格东再次细细回味了一遍陈法医的分析,朝林杰点头道:“没错,老陈说得很对,有一点我们必须下定决心坚持,凶手一定是化工科班出身的!这个侦查方向决不能乱!”
84樓 浅风仁樱 2013-5-23 22:42
“可是,甘佳宁前后几届的学生里,符合身高的全部排查过了,包括全国各地和国外的,都没有犯罪的可能。”林杰似乎依然不太相信这个并没有实质证据支撑的分析推理。
  王格东咂巴嘴,道:“这只能证明,我们查甘佳宁的人际关系时有遗漏。这样,林队,你再派人从头查一遍她的所有人际情况,包括亲属、工作后的同事,甚至学校里的老师也再更深地问一遍。”
  “好吧,我去办。”林杰回答得似乎有些无奈。
  王格东也理解,案子办了这么久,他们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摸到,凶手当初电话挑衅的话语历历在目,在所有队员心里留下了阴影。更何况至今他们尚未掌握半点实质性的线索,所有的侦办方向全部是建立在这个没有实质证据支撑的假设推理上。
  只要是假设推理,就不可能保证百分百的正确,连王格东自己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凶手一定是化工科班出身的,只是这种可能性比较大而已。
  如果不是呢?
  他不敢往下想,如果这个目前所有侦破工作的前提是错的,那么他们一帮人都在做无用功,而且这案子恐怕会成为永远的无头悬案。
  他心中虽然觉得这几个死者都挺可恶的,但也罪不至死,他不会让这位嚣张的凶手逍遥法外,这在他感性和理性上都无法接受。
  他理解林杰的想法,也明白目前刑侦队对这起茫然命案的懈怠,拖得时间久了,破案又迟迟没进展,每次有个可疑目标出现,没几天又排除了可能性,这对每位**都是件很难接受的事。
  目前要做的,是他自己的情绪一定要稳定,一定要乐观,才能鼓动刑侦队全员继续斗志昂然地追查下去。
  王格东并不是个官场左右逢源的人精官员,他虽主管刑侦工作,但他知道有时候手下的队员并不十分听自己。
  管治安的副局长和管**的副局长,手下人都随叫随到,十分顺从,因为这两个部门都是油水最多的岗位。
  相比起来,刑侦这块的人员吃苦最多,有时候还要冒点危险,但他们除了日常的常规收入外,主要靠的是破案奖金了。
  可王格东性格太过耿直,即便有时候也会对其他官僚卖点人情,但他也是适可而止,总想法设法保持他心中的“正义”,这与目前整个官场是格格不入的,这也导致了他并不讨上级欢喜,所以每次申请破案奖金,批到的总是三五万块钱,几十张嘴巴分,人均到手可怜,手下人颇有怨言。
  相比隔壁市的刑侦副局长高栋,人家的队伍带得就靓多了,他岳父是市政法委的正书记,即便上级对高栋也是十分客气,加上高栋是省里有名的刑侦专家,破获大案要案无数,跟着他不但容易升官,而且他申报破案奖金,一批就是几十万起,手下人甚至比**队的都肥。
  王格东正是因为过去与上级不睦,才在几年前被调到金县,刑侦队不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现在包括林杰在内的一帮人,之所以还是会尽心跟他办案,一方面是他的耿直个性也会得到底层部分**的欣赏,另一方面,大家都知道王格东是刑侦专家,这几年凡金县出的刑事大案,没有一起不破的,即便人没抓住,也成功锁定了目标,成为全国通缉犯。而王格东每次都把功劳归给手下,刑侦队的也知道,他们老大升官有难度,但他们底下这些人,功劳积攒几年,升上去没问题,所以还是会听王格东的吩咐。
  看到林杰疲倦的神色,王格东吸了口气,重新鼓足底气,笑着道:“林队,你是不是觉得这案子迟迟没进展,感觉破案无望?”
  林杰忙摇头:“破是早晚肯定要破的,就是现在没找到十足证据,底下一些人开始悲观了。”
  王格东笑了笑:“其实也难怪大家会有这种情绪,破案工作就好比打麻将,有时候等一张牌,都快打完了都没见这张牌露面,这时候肯定会想,说不定等的这张牌在别人手里牢牢握着了,看来这把是胡不了的。谁知到最后,快结束时这张牌突然出现了。破案也是一样,要有耐心,等着最后这个契机的出现。前面工作就算很困难,等到最后的这个契机出现,一切都会在瞬间变得水到渠成了。”
  他继续道:“以前我年轻刚从警时,处理过一起凶杀案,一直忙了大半年,才算把凶手给逮到了。凶手既然做了案,早晚是会抓到的,我们当**的不仅需要细心,还要有耐心,尤其是选择了干刑侦这块工作。我办案十几年了,经手的命案少说也有五六十起了,到现在为止,只有两起案子没破,不过这两起都是流窜杀人犯,最后被其他地方的**抓获了。我经手的谋杀案中,没有一起不破的。这次是典型的复仇谋杀案,不可能例外!”
  他顿了顿,又道:“现在我们手里暂时没有更多的实质性证据,最关键的是坚持正确的破案方向不能动摇,这个方向就是坚信凶手是化工科班出身的!包括甘佳宁同学和同事,化工科班出身的就那么百八十号人,我们一个个详详细细地追查下去,不可能查不出来。所以你们一定要有信心,坚持这条线深入下去,我敢保证,很快凶手就能露出水面!”
  听了他这一番话,林杰的情绪顿时变得积极了许多,正声道:“老大,我这就去查,一定不会让这个嚣张的凶手躲过去!”
  王格东满意地点点头:“对了,刘志勇那边我就不去看他了,你找人替我跟他道个歉,顺便告诉他,所有关于案情的情况,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凶手很有可能是他同学,如果他跟其他人透露了,我们警方要再找他麻烦了。”
85樓 浅风仁樱 2013-5-23 22:45
第五十九章
  陈进又经过了连续三天的“送牛奶”,遇过了好几个保安,每次都如上回那般,保安看到电瓶车后的送奶箱,直接就放行了,从未走出门房打量过。看来冬季实在是犯罪的黄金季节,不但衣服穿得多,戴帽子戴口罩不会引起人的奇怪,也没法让监控拍到面目,所有人的防备心理也大大降低,都情愿缩在屋子里,不愿走到室外。
  看来进小区这一步已经搞定,剩下的工作继续完成不在场证明吧。
  他拿出手机,查看了天气预报,一场冷空气正要到来,明天晚上开始会有降雨,偶有小雪,这场冷空气预计持续时间很久,未来一个星期都将是雨雪天气。
  陈进笑了笑,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他回到酒店,并且留心看了看一楼大厅和酒店前台的监控位置,已经了然于心,随即在房间里待了会儿,又离开酒店,来到车上,换上紧身的衣裤,让自己的胖身段看上去稍微苗条点,稍微化了点妆,让皮肤显得白几分,更年轻些,同时贴上了一撇横胡和一些络腮胡,戴了顶鸭舌帽,帽檐微微向下拉,遮住了额头部分。他拿出镜子照了一遍,很满意。
  做完这一切,他放心地开车到了酒店门外的街上,下车后朝酒店走去。
  进门后,他把头微微向下低,使大厅里的监控拍不到他的脸,随即来到前台处,同样,他把头微微向旁边侧避开监控,同时,他的双手也插在口袋里,他不希望身体任何一处能找出特征的皮肤被监控拍进去。
  “服务员,我要间豪华型的标准间,我喜欢住顶楼,顶楼还有房间吗?”
  一名服务员微笑向他点头,请他稍等,另一位服务员很快地打开软件,看了一遍,回复道:“先生你好,九楼还有豪华标准间的。”
  “哦,那好,我上次来住你们的906,这间还空的话就这间吧。”
  服务员查看一下,道:“恩,这间空的,您要住几天,请拿身份证登记一下。”
  “开三天吧。”陈进一边低头说着,一边手侧在柜台后不让监控拍到手,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假身份证,又说着,“这张身份证磁条好像坏了,有时候刷不出来。”
  服务员接过身份证,试了一下果然刷不出,朝他看了眼,和身份证上的照片脸型有些相似,而且都是络腮胡子,便没有怀疑,道:“我这边输入一下就行了。”
  输入后,发现身份证号码是对的,这点陈进当然早已在其他酒店试过了,办假证的现在水平都很高,办的都是真号码、真照片。
  随后,服务员人工输入登记后,陈进交了钱,顺利拿到了钥匙。
  所有工作都已完成,一切,就等这场冷空气的到来吧。
  这一天是12月20日,明天是12月21日,后天是12月22日。
12月23日凌晨,王格东还在睡梦中接到林杰的电话,声音很急促:“老大,县城***打来电话,他们所长范长根和他老婆在医院双双抢救无效死亡,医生断定是急性砷中毒,忙报上来了。”

  “砷中毒?砒霜!”王格东顿时惊醒,睡意全无,“范长根,妈的,又是跟何家案子有关!哪家医院?好,我马上赶去!”

  王格东立刻从床上爬起,嘱咐老婆照看下孩子,遇到要案,他得马上赶过去。他心急火燎,心里很清楚,这次案子与前两次意义完全不同了。

  前两次死的顶多是官员家属,而且是已故官员家属,报到市局里也是普通的民间命案。这次死的是县城***的正所长,**系统内的人,而且范家在金县官场势力庞大,这一回显然酿成了惊天动地的大案!

  ***所长连同老婆在内一次性被人杀了,岂不引起金县的官场地震?再联想到之前江家、李家的双双灭门惨案,哪个官员不会人人自危?所有的罪责恐怕都要迁怒到他这位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头上了。

  王格东咽了口唾沫,胃中感觉翻滚作呕,强行忍住,经过了一个月苦闷的排查工作,他们的侦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进展,凶手在杀死李家母子后,沉寂了半个月,又开始行动了!此前派人保护的几个凶手可能行凶目标,都安然无恙,反而是范长根这位***的所长,知道案情的人,却成了下一个被害目标!

  兹事体大,兹事体大!这件事不知会牵连多少,自己被问责在所难免,手下这帮跟着自己连续加班苦查的刑侦队员,恐怕都要遭受批评牵连了!

  一时间,很多烦恼的事体在他心头泛起,他无心去想明天怎么应对上级,现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再说。

  到了第一人民医院,那里一间抢救室外已经站了几名刑侦队员,另外县城***的人守在门口,里面用白帷帐围了起来,远处几个病人和家属正在围观私语,王格东恼怒地看了一下围观者,径直朝里走去。

  林杰和几个人马上围了上来。
  “怎么样,确认砷中毒了吗?”
  林杰用力地点头:“恩,老陈已经在里面了。”

  王格东快速穿入房间,里面两张床铺,分别躺着死者范长根和他老婆蒋萍,两人闭着眼睛,面色灰白,神态削瘦,显示出严重脱水的症状。

  旁边陈法医正仔细地查验尸体,回头见到王格东,站起身道:“老大,医院说是急性砷中毒,我看症状也完全符合,回头把身体组织带回去检验就能确定了。”

  王格东抿抿嘴,回头看林杰:“整件事到底什么情况?”

  “刚刚我们初步问了所有当事医生,昨天下午大约1点,医院接到范长根打来的急救电话,电话里声音已经有些不对劲了。救护车赶紧开到范所长所住的帝景苑小区,按门铃时,范所长捂着肚子出来,蒋萍已经站不起身了,两人赶紧送到医院抢救,抢救了大半天,还是没有救活,两人全死了。”

  王格东转身叫来一名***的问:“昨天你们所长没来上班?”

  那人道:“所长一早上没来,到下午我们才知道这事。所长的子女刚收到消息,正准备连夜赶来。”

  王格东稍一思索,就问陈法医:“砷中毒发病时间要多久?”

  “从医院的症状描述和两人的中毒情况上看,他们体内的这个剂量,发病只需要几个小时。”
  “就是说两人是在昨天早上中毒的?”

  “没错。”
  他继续问***的:“你们所长住在帝景苑?”
  “恩,是的。”

  “帝景苑不是好多县里领导也住着,听说安保很严密吗?”

  林杰道:“是的,我有一次办事要进小区,保安拦下后,还要查看身份证,登记过后才让进。”

  王格东长长吐了口气:“好吧,你再叫上人,还有,老陈,赶紧让你的人起床,到帝景苑调查取证,其他几个留在这里守着,另外医院的医生叫他们不要声张,外面围观的闲杂人等立刻赶走。”

  他心情很沉重,现在得到的信息,范长根是在家中被人毒死的,而且偏偏住在帝景苑这全是领导居住的小区。杀人都杀到县领导家门口了,这件事他这个县局的副局长,这回注定是扛不下来了。
86樓 浅风仁樱 2013-5-23 22:46
第六十章

  外面风雨交加,天气阴冷刺骨。还在车里,局长就打来电话,询问王格东这次事情该怎么办。王格东满腹烦心,这种事只能报上去再说,要怎么处理他也无可奈何。局长语气也不太客气,前面命案没破,现在县领导居住的小区,**人员被毒死了,这件事的责任可不光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背,他这位正局也跑不掉。

  他这位不懂刑侦的正局长,平时也顶多问问王格东的办案进展,没能力插手,如今事情一出,明天铁定直接省里要来人了。他听完王格东的话,只能嘱托一句赶紧去帝景苑查线索,他这边要想想办法如何应对明天省里的人了。

  到了小区门口,跟值班保安简单说了几句,当即放行,四辆**浩浩荡荡开了进去。在保安的指引下马上到了范家门口,让保安找钥匙开了门,包括王格东在内的几个专业人员仔细地戴好手套脚套,穿入屋中。

  屋里散发出一阵的臭味,原来地上流了一些污秽的呕吐排泄物,老陈介绍,急性砷中毒的典型症状就是严重上吐下泻,很快脱水而死,即便及时输液补充,也会因脏器功能衰竭而亡,只要中毒的剂量达到致死量,几个小时内一旦开始发病,几乎救不活。

  王格东面色阴沉,几人在客厅查看一番,除了地上的赃物外,没发现其他有用线索,随后往前走来到餐厅,一张西式大餐桌上放着几个盘子,盘子装着小菜,旁边放着碗,痕迹显示喝了粥,此外还有两个空的玻璃牛奶瓶。

  不用等王格东吩咐,经验老道的陈法医就指挥人把吃剩的所有食物器皿包裹好带回去化验。之后众人每个房间巡视了一圈,都没找到任何可疑物件。

  王格东愤懑地挠了挠头,道:“刚才问了保安,说范长根昨天早上没出过门,下午直接救护车带去医院了。看来毒是在家里中的,老陈,你觉得是不是那些吃的东西有问题?”

  陈法医点点头:“这次没发现李家案子喷瓶之类的装置,而且砷化物是固态,如果是空气中毒,一般情况下剂量不会直接致死,应该是通过食物吃下去的。”

  王格东点了点头:“粥肯定是自己家做的,另外几个小菜刚才看了冰箱,是从里面拿出来的,从剩余量看,不是昨天才刚开始吃的,剩下最可疑的就是牛奶了。”

  “没错,这种瓶装奶是订购的,牛奶厂每天早上送来,如果凶手在牛奶里下毒,是最有效的。”

  王格东不解:“如果真是牛奶里下毒,凶手是怎么办到的,是怎么把毒药放进牛奶里的?对,咱们先去看看门口的送奶箱。”

  他们到了别墅门口,马上就发现了情况,铁门一侧的墙壁上挂着的奶箱,奶箱上方还插着一张打印的纸,纸已被雨雪沾湿,但还可以看得清楚,上面写着:“公司近期将分批对所有用户的奶箱进行拆除更换,请用户妥善保管好钥匙。”

  王格东再仔细看向奶箱背后,顿时发现这个奶箱不是用螺丝钉敲上去的,而是直接用万能胶粘到墙上的。他忙叫过陈法医,请他查一遍奶箱上是否还有指纹。陈法医对此丝毫不抱希望,一是凶手没一次留下指纹,二是这风雨天里,就算有指纹也很难保留下来。他给奶箱喷上一层液体,用荧光灯看了一圈,摇摇头。

  王格东气恼地叹口气,让人拿来工具,直接把奶箱从墙上挖下来带走。挖下后,清晰看到万能胶旁边有两个螺丝洞,显然是之前那个真的奶箱留下来的。

  顿时,王格东目瞪口呆,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凶手在真正的送奶工送奶后,来到奶箱旁边,撬下了真奶箱,而把自己的假奶箱粘到墙上,箱子里装着两瓶剧毒奶。

  这样的犯罪显然经过了精密筹划,凶手在细节上处理得十分到位。

  首先,真奶箱的钥匙在屋里,凶手如果想在真牛奶里下毒,箱子上的空隙太小,只能看到里面装了什么牛奶,很难用工具朝牛奶里注射毒药。

  其次,就算真用什么能弯曲的注射器往里面注射毒药了,奶牛密封罐上有了针孔的破口,说不定会引起范长根这位**的警觉。

  再次,凶手也不能直接撬开奶箱换奶,因为那样奶箱的锁坏了,容易引起主人警觉,所以凶手采用了直接换了整个奶箱的做法。

第四,凶手要等到真正的送奶工送完奶后他才能下手。否则先换了箱子,真的送奶工来了,发现钥匙插不进去,当然要跟主人说了。

  第五,凶手把假的奶箱放到墙上选择了万能胶,而不是模仿真奶箱敲螺丝钉,因为你用工具撬开奶箱时,不会发出声音,而要敲螺丝钉安装奶箱,必然会发出声响,说不定会吵醒小区里睡着的人。

  第六点,在时间挑选上,凶手一定是一直在旁蹲点,一看到真的送奶工离开,马上动手,否则太晚了,说不定范家已经出来拿了奶,那样他就前功尽弃了。

  仅仅是一个牛奶下毒的过程,短短几件事里,凶手的做法就暴露出了他无微不至的犯罪细节,王格东不仅脖子一凉,一阵从警以来从未有过的害怕浮现在心头。

  确实,他从未遇到过如此高明的对手。
  这时,旁边一人撑着伞走过来,一看是住在同个小区的县委书记,王格东一阵头大。

  书记脸上表情沉闷,看不出喜怒,只是道:“老王,我听说范长根和他老婆被人毒死了?”

  王格东只能应着:“恩,李书记,这件事我们局长已经报上去了。”
  “在这里被人毒死的?”
  王格东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答应着。

  书记似乎有些恼怒地长吐口气:“听说前几个礼拜江家和李家也是被人毒死的,你们**局还没破案,这次是不是同个人干的?”

  “嗯……现在还没法完全判断。”
  书记冷哼一声:“连我们小区都出这种事,你们**局该干点事了吧!”说完,铁着脸转回身离去。

  身旁的刑侦队员都咬着牙口,如果是个其他人说出这种话,早忍不住冲上去揍人了。他们这一个多月来辛辛苦苦查案,还被说不干事,谁受得了。

  包括林杰在内,所有人都替王格东打抱不平,不少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这狗官自己干过几件人事,有本事他妈你来查。”

  王格东嘴里劝慰着队员算了,消消火,这件事责任在他这个主管者,他心里也清楚,这把火算是把他自己这原本就不畅的仕途,可算烧得一干二净了。他苦笑一下,看来这案子再拖段日子,他一定会被退居二线,调到经文保处这种养老部门了。

  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没用,谁让他这位主管怎么都没想到凶手下个目标会对向范长根这位知道案情、又住在这个小区的***所长呢。

  他强撑着自己的情绪,安排人去跟保安拿小区监控,一边留下两人,让他们守在现场,不过也别太累,这小区没什么闲杂人等,只要把警车停别墅门口挡牢不让任何人进去,他们在车里补个觉吧。

  吩咐一番后,让其他人都先回去休息,各种侦查工作等天亮了再展开。他收起雨伞,微微闭眼仰头,对着漫天的雨雪,驻足彷徨片刻,深深吸了口夜里的冷气,神色落寞,步伐沉重地迈入车里。

  他已完全没了睡意,这是准备到县局坐等明天的挨批呢。
87樓 浅风仁樱 2013-5-23 22:46
第六十二章
  中午刚过,林杰就跑进办公室,小声道:“老大,省厅专案组到了,已经找局长聊过,现在专案组组长正在小会议室里等你,要找你单独谈谈。”

  “还要找我单独谈?”王格东眉头一皱,反正这个黑锅自己背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他去吧,他疲倦地站起身,伸直身体,做了个深呼吸,朝门外走去。

  一进门,王格东做梦也没想到这次的省厅派来的专案组组长竟是一张老面孔。

  对面那人大约六十岁左右,头发有些花白,戴着眼睛,穿着一级警督的制服,坐在椅子里看见王格东,微微皱眉,随后站起身,啧啧嘴:“不就案子没破嘛,用得着这样灰头土脸的,怎么,昨晚没睡吧?”

  王格东尴尬地看着他:“老……老大,怎么是你过来的?”

  原来这位老**叫朱国山,王格东刚从警那会儿,在另个县**局刑侦队,而朱国山当时是县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王格东整整跟了他六年,一起破获了好几个大案。

  朱国山对他一向很看重,也是朱国山一手提拔了他,可谓领导兼师长,有着知遇之恩。后来朱国山因破案能力突出,直接调往**部,再后来又下派到省厅当刑侦一处的处长兼指导员,高级专家的技术职称,同时这几年还兼任省**厅进修院校的刑侦教授,对刑侦这一套有着丰厚的理论和实践经历,省内不少地方上的刑侦领导都算他的半个门生。

  自从老领导调往**部后,王格东与他来往就少了,前些年调回省里后,每年过年王格东都会到朱国山家里拜年。这一回他做梦也没想到,省厅一大早成立的专案组,组长竟是他的这位老领导。

  朱国山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县这一个多月连发三起性质极其恶劣的下毒谋杀案,尤其是昨天死的是你们县城***的所长夫妇,案发地竟然还是你们县委领导住的小区,省市两级领导极为震惊,昨天半夜接到消息,一大早省厅马上召集开了个紧急会议,会上当即以省厅名义成立专案组,赶到你们县接管这案子的后续调查工作。我听到是你们县出的案子,担心这回你要吃苦头,所以就自荐当专案组组长,来你们县里看看,顺便也多少能护着你点。”

  王格东眼眶红润,愧疚兼感激道:“老……老大,你都好几年没直接办案了,这回为了我却……”

  朱国山淡然笑道:“这个案子听说了大致情况,凶手犯罪从未露过面,前两次监控也没拍到凶手的面目,别人怕这个大案会查成死案,影响前程,所以会上没人表态接手此案。我反正过两年就退休了,也没什么前程好计较,会前我跟姚副厅说过我的意向,他也知道你是我带出来的,懂我意思,所以会上他点名推荐让我来带队,其他人更不会有意见。”

  “可是……可这案子确实查起来有难度,如果……如果拖得久没破,您都快退休了,岂不是给你丢脸吗?”

  朱国山眉头一皱:“你怎么对你自己这么没信心啊?”
  “我?”

  朱国山点头:“这次名义上我是省厅派来的专案组组长,实际上破案的总指挥还是你。”

  “怎么还是我?”王格东有点惊讶,出了这种事,自己被调往养老部门也不意外,怎么还会让自己主导破案?

  “你跟过我这些年,我也关注过你这几年破的案子,对你的办案能力是丝毫不怀疑的。案子发生在金县,你对县里情况比较了解,我越俎代庖办案,肯定没好结果,所以办案的主导还是在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来之前我跟省厅的几位领导谈到过你,商量对你的处理意见,他们对你的办案能力都是认可的,你办的案子省里领导也多有耳闻,所以都同意继续让你来破这个案子。我这边帮你争取了资源,知道你们县刑侦人员偏少,人员能力偏弱,所以特别带了十来个省厅有经验的技术骨干,协助你办案。另外,市局里的人也会调来。同时,省厅领导批示,这起连环谋杀案影响恶劣,所以当前省市县三级**的工作重点是把案子破了,一切办案需要资源尽管提,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各单位都要协同配合。”

王格东顿时眼前一亮,像黑暗中看到了光明,原本他们县局刑侦队就人少,而且人员办案经验参差不齐,就连查甘佳宁的人际关系,都耗费了不少日子,现在老领导为自己争取了大量办案资源,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其他单位、部门都要以该案为当前工作重心,这样情况下如果还破不了案,那自己真的可以去养老部门呆着了。

  朱国山继续道:“格东,当前你要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不要沮丧,更不要悲观,你放心大胆地查,这案子破了,功劳是你的,案子没破,责任在我。”

  王格东尴尬地连声道:“这……这样不行啊——”

  朱国山把手一横:“没什么行不行的,我很清楚你的性格,那,咱么先不谈案子,案子放到晚上的动员会上再说,现在我作为你老领导,或者老师的身份,跟你聊聊你的性格问题。”

  王格东不明所以:“这个……这个聊什么?”

  “这几年凡是你接手的刑事案基本都破了,尤其是命案,破案率百分之百,而且破案时间短,效率高,你的这些成绩省里领导都知道,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比人家高出一大截的成绩,职位却一直升不上去,反而跟着你的那些手下升迁了,有的调到省里,现在级别都比你高,你却一直在县局的副局长徘徊,前几年还被调到金县这种内陆县城?”

  “我……我……”王格东当然清楚这是他不会与上级搞关系的缘故,但他根本没法说出来。

  朱国山叹口气:“你性子太直了,总不肯委曲求全。我在车上听人说了你们金县的事,上半年你们县城镇长的儿子把人捅死了,是你抓的吧?好多人跟你来求情,你都不理会,还弄了详实的证据,要检察院申诉时建议死刑?就这一件事,你知道你要得罪多少人?那家伙能当上县城的镇长,关系铁定比你这靠抓刑侦工作的副局长硬得多。你这么坚持最后有什么好处?检察院有理你吗?法院有理你吗?别人还不是照样直接绕开你。你管刑侦,也就负责抓抓人,抓到了到底怎么判,你能说得上半句话?”

  王格东闷着气红着脸,他知道老领导说的没错,他的权力范围只负责抓人,抓到人后又能怎么样?但我若这点关乎正义的底限都不要了,我还要警服这层皮做什么?

  这些年来,整个**系统的大环境已经和他刚从警那会儿完全不一样了,他也时常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刚从警那会儿,抓罪犯是一种享受,一种正义的舒张,一种骨子里的人生价值观的体现。

  现在呢?有时候该进去的在外面逍遥快活,不该进去的莫名其妙进去了。很多人都随波逐流适应着改变,而王格东,却依然在坚持着一个**的本分。这也是他仕途坎坷的最大根源。

  朱国山继续道:“你有能力没错,这点省市县三级**领导都一清二楚。要是你没这能力,凭你的性子,早被调到经文保处了。但领导用人,既需要良将,更需要心腹。良将是遇到事情派出去打打仗的,心腹才是随时随刻提拔升迁的。你的性子,之所以升不上去,因为任何一个领导都没把握让你当他的自己人。所以领导关键时刻要用你,但平时不会重用你。就拿我自己当比方,当初我调到**部,后来又调往省厅,也不是光凭我破的那几个案子,因为我一帮老同学都在厅里、部里任要职,姚副厅就是我老同学培养出来的。我劝你要改改性子了,你和隔壁市局的副局长高栋也认识吧,他是省厅所有领导公认的能吏,也是大家最看好的,大家都相信十年内他一定会坐到大市的正局长岗位。他光凭他岳父是政法委书记的关系吗?那也只是起步高,后面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和他年纪相仿,你该学学他的做人做事方法,他同样是刑侦专家,破案效率也很高,遇到大案几乎一个没落全破了,可人家在坚持正义抓罪犯的同时,遇到小事情很懂怎么处理,有些事你睁个眼闭个眼就过去了,别那么较真,懂吗?”

  王格东闷红着脸,他不敢跟老领导顶真,只好点头道:“我会考虑一番的。”

  朱国山道:“你自己是要好好想想了,我过几年就退休了,我子女工作都已妥当,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也是能力最强的,我一向最看好你,实在你性子不适合做这行。哎,等这案子破了,靠这笔政绩,加上我找老朋友说说,努力下让你换到沿海市级的大县,或者进市局的刑侦处干干,总在这么个内陆县城呆着也没出息。”

  王格东忍着眼泪,感动道:“老大,你这么为我费心,我……我……”

  朱国山拍拍他的肩膀:“其他都是次要的,关键是你换个环境后,要学着变一下自己的性子,懂得变通。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说多了你心里总怨我啰嗦。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把这起连环谋杀案破了,案子要是破不了,你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88樓 浅风仁樱 2013-5-23 22:49
第六十三章
  范长根夫妇被害的第二天,徐增就听说了,他倒抽了口冷气,连***所长都敢杀,而且是在县领导集体居住的小区被杀的,这案子注定要捅破天了。

  很快他就听闻省**厅成立了专案组,由著名刑侦专家朱国山带队,立即赶赴金县,所有周边县市兄弟单位全部都要协助配合,以抓捕凶手为近期最重要工作。金县**局及下辖的各乡镇***,全部由专案组统辖管理,包括治安分队、**队等其他部门,暂由专案组统筹近期的工作安排。

  一夜之间,所有资源全部集中起来,目标直指抓捕凶犯。

  徐增既心中为陈进的处境担忧,又想不明白一件事。听**的朋友说,他们根据监控测算出了凶手身高,以及模拟出大致的体重,之后翻出甘佳宁前后几届同学当年的体检记录,所有符合凶手身高的人员全部进行了调查,结果全都排除了。

  照理说,身高是不会变的,即便是变,也是年岁增长产生轻微的驼背,但大致是差不了多少的,陈进是甘佳宁的同班同学,查身高应该很快就揪出他来,可是他是怎么躲过去的?

  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法问**朋友有没有查过一个叫陈进的人,他想着或许陈进人在国外,警方没有调查深入罢了。

  除此之外,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陈进这一回到底找了谁来做他的帮凶。**的调查结果显示,很显然的证据是此案有共犯,所有人都知道这案子有共犯,可是这共犯是男是女目前都毫无线索。徐增脑中把所有陈进认识的面孔都想了个遍,实在想不出谁会冒着枪毙的大罪帮他作案。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担心天罗地网下,陈进最后还是逃不出去。如果那样,他进了**局,若王格东怀疑我是知情人,在刑讯逼供之下,陈进能忍住不招?自从上一次见面后,他相信陈进不会害他,但在逼供中,谁能保住自己的立场呢?

  像这个捅破天的大案,一旦暴露出来自己是知情人,谁也护不了自己了。

  苦思半晌,徐增面对眼前的局面完全束手无策,中午出去吃饭,路过门口保安室,告诉他有个包裹,拿到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人寄的,电话一栏也是空白。他一想,这准是陈进上回说的包裹。

  小心地收起,一个人回到办公室偷偷拆开,里面是个精致的木盒子,掀开盒子,整齐地排列着二十根雪茄,每支雪茄上贴着英文,显然是外国货。

  徐增不由皱起了眉头,送来一盒进口雪茄做什么?这个就是陈进说的但愿不会用到的东西?莫非雪茄里藏了什么东西?

  徐增犹豫一下,抽出一支雪茄,扮断,里面是烟草,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他把烟草全部弄碎,确实只是烟草,再无其他。
  这算什么意思?

  徐增完全猜不透。但他想起陈进说过,永远不要碰他寄来的东西,他不会害我的,还是听他的,放到一边不管。

  对,陈进知道我这几年很少抽烟了,所以会选择送雪茄,这样我不抽放到一边也显得很正常。他拉开抽屉,把雪茄往里面一塞。

  陈进疲倦地躺在家里的椅子中,手里握着药瓶,面前放了杯水,杯旁不少水溅出,现在是冬天,他却满头冷汗。

  药物控制头晕的效果越来越短了,不能再拖了,范长根已经解决,只要再把范长根的小舅子张宏波处理掉,就能完成她的所有心愿,所有事情都可以告一段落了。

  今天补了半个月前拔的牙,所有的后续工作都已完成,只剩最后一次犯罪。

  不知道警方办案查得怎么样了,想必范长根被杀在帝景苑内,一定很轰动,警方也一定加派了人手查我。这么下去早晚还是会怀疑到我头上,不过好在回顾了所有的作案细节,最后负责杀人的那位朋友从未留下任何的证据,想必目前警方甚至对那个朋友的性别也无从知道。

  好吧,就是需要这样,只要那个人不被查出,怀疑到我也没关系。
  陈进笑了笑,笑得很心满意足,丝毫没有任何伤悲。
89樓 浅风仁樱 2013-5-23 22:51
第六十四章

  专案组动员会已开完,夜已深,王格东办公室里,他和朱国山两人一支接着一支点起烟,分析着案情。

  王格东道:“整个案情不算复杂,但凶手手段很高明。”

  朱国山点点头:“今天看了详细卷宗,又听了你的办案经过跟何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才知道还有这样一号凶手的存在。现在唯一明确的就是犯罪动机了,凶手不图财,只害命,而且所有被害者都指向甘佳宁的事。但凶手的下手对象是有选择的。”

  他顿了顿,王格东认真地听他讲下去:“第一次作案,凶手目标是江平的遗孀和儿子,这很显然,江平是打死何建生的直接凶手,同时甘佳宁炸死三人后,江家也多次找何家寻仇,这点凶手一定早看在眼里了。接着,凶手的目标是李刚一家。李刚与何家案子无关,只是刚巧协调时被甘佳宁炸死了。此后李家也多次找何家寻仇。凶手杀害李家,完全是因为李家来找何家寻仇这一点。街道主任陆卫国也被炸死,但他家从未来找过何家,所以凶手没有对陆家动手。此后,凶手的目标就锁定在了江平的上级,也是何建生被打死的间接凶手范长根。你看出了什么名堂没有?”

  王格东寻思一下,道:“凶手的杀害目标分成两类,一类是所有事情源头的始作俑者,另一类是虽和何家没直接关系,却因甘佳宁事后到何家寻仇的。”

  朱国山道:“如果凶手杀人分这两个方向,那么他如果还会继续犯罪,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王格东脱口而出:“张宏波,所有事情归根到底,都是范长根这位小舅子惹出来的!”

  朱国山道:“你明天马上派人手,穿便衣,找张宏波说一下事情的严重性,另外多派几名便衣,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保护张宏波。前几次作案中,凶手都没直接和被害人接触,而是用了化工毒药,所以一定要告诫张宏波注意饮食,决不吃任何外送食品,另外便衣要把他起居和工作环境的周边好好检查一番,以免留下后患。如果在跟踪保护中,发现任何可疑人员,直接控制起来。除了张宏波外,另几位江家、李家的亲戚,曾经找过何家麻烦的,也要跟踪照顾一下。人手问题嘛,张宏波这边你们刑侦队的直接跟进,其他人的安防工作可以让治安队和下面***的调用。”

  “好,明天一上班我就安排。”
  “咱们再回到案情上来,除了那名胖子外,另外一名帮凶的身份信息一点点线索都没有?”

  王格东叹口气:“查不出,第一次胖子在安乐路上对江小兵下手后,他是一个人出来的,江小兵尸体肯定是被车子运走才不会被监控拍下来,但一共五十多辆车,每辆都在第一时间进行了问询,可是没有结果。第二次杀李刚一家,小区监控拍到胖子在犯罪前离开了,显然最后操纵遥控器是另有其人。”

  朱国山沉吟着:“这么说来,到现在为止帮凶是男是女也不清楚了。”

  “没错,包括当初杀害江小兵后,伪装绑架案,电话中的声音是凶手还是帮凶也无从判断。”

  “凶手精通化工,又为何家复仇而来,证明凶手和甘佳宁的关系非同一般。那么这个帮凶和凶手之间又会是什么关系呢?莫非是夫妻?现在也不排除帮凶是女性的可能,因为帮凶只做了两件事,运走尸体和操作遥控器,这两件事女人也可以办到。”

  “但夫妻的话,妻子怎么会帮助丈夫,为了另一个死去的女人而实施犯罪呢?”

  朱国山道:“如果凶手是女人,胖子才是帮凶呢?妻子和甘佳宁有着深厚的友谊,胖子是帮助妻子杀人。”

  王格东恍然大悟:“难怪查遍了符合胖子身高的老同学,也没找出谁有犯罪嫌疑,如果答案真是这样,就讲得通了。我明天就去查甘佳宁的女性同学!”

  朱国山思忖片刻,又自己摇摇头:“我这个假设有点不靠谱,你千万别被我打乱了思维。女性同学,就算当年的关系再密切,无非也仅是朋友关系,而且女性间的友谊,往往不太坚固,好吧,就算很坚固,但我实在没法想象女性会为了友谊而抛开自己的人生去犯重罪。”

  “老大,那你的看法是?”
  “我暂时还没想出其他合理的解释,咱们还是先等明天范长根案子的勘查结果吧。”
90樓 浅风仁樱 2013-5-23 22:51
第六十五章

  第二天中午,林杰到办公室跟两人报告:“老大,范家案的勘查结果出来了。市局毒化实验室提取了牛奶的存留物,证明果然是砒霜中毒,而且牛奶中的砒霜量非常大,超过了砒霜在水中溶解度,砒霜甚至以固体沉淀的方式存在牛奶瓶中。法医说可能是凶手考虑到牛奶对胃黏膜有保护作用,所以才放入了大剂量的砒霜,确保必死无疑。同时,还检测出极其微量的硫,工作人员拿了同款牛奶做对照实验,对照组中未发现硫,表明硫也是凶手放入的。”

  王格东不解:“那又说明了什么?”

  林杰道:“法医的意见是,凶手所用的砒霜,是他用雄黄自行经过氧化反应得到的,因为雄黄里含硫,所以提取后的三氧化二砷中,也混着微量的硫。”

  王格东看向朱国山:“砒霜是凶手自己用雄黄提炼的,雄黄到处能买到,这犯罪工具的追查还是如之前一样,没法进行。”

  朱国山显得有些无奈,他办案几十年了,遇过的投毒命案,也是农药、老鼠药等农村里的寻常案子,他也只听过没有亲自见识过凶手用上尼古丁、氰化氢等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剧毒品。尤其是这个凶手毒药都是自己用普通物质合成的。他抿抿嘴,只能道:“其他情况呢?”

  林杰接着道:“我们大量人手连夜查监控,还原了凶手的犯罪经过。12月22日早上六点零五分,真正的送奶工离开帝景苑小区后,过了不到五分钟,凶手骑一辆灰色电瓶车进入小区,电瓶车后有一个标志性的送牛箱,估计是伪造的,保安理所当然认为是送奶工,所以并未阻拦。根据后来的侦查分析,大概是凶手骑电瓶到了范家门外,用螺丝刀撬下了真的奶箱,随后拿出假的奶箱,用速粘胶连接到墙上,奶箱的锁口留下钥匙,箱上贴着那张伪造的公司告示。此后范长根夫妇拿到牛奶,喝下后中毒。”

  林杰接着道:“此外,我们发现案发前一个星期,凶手曾多次伪装成送奶工进入小区,保安一次都没有觉察。估计前面几次都是为了踩点,以及试探小区的安防环境。”

  王格东问:“凶手依旧没露面?”

  “是的,前几次的踩点,从骑车人背影判断,依旧是那个胖子,戴着帽子和口罩,手也插在手套中。但案发当天实施犯罪的人,由于前一天开始有暴风雪,当天早上雪下得很大,监控拍不清晰,隐约看,骑车人身形似乎瘦了一圈。”

  王格东和朱国山顿时一惊,这一回这名帮凶首次出现在监控中。

  林杰继续道:“不过依旧戴着帽子口罩,加上当天天气影响,犯罪时间天也没亮,光线昏暗,根本无从对此人身份进行确定。”

  王格东思索片刻,道:“把视频发到我邮箱,我再看看。其他还有什么情况吗?”

  “基本就是这些,所有详细报告,都在这份卷宗里。另外还有件事……”林杰面有难色。
  王格东迟疑地看着他:“什么?”

  “早上接到***消息,范长根的儿子和女儿一大早带了一帮亲戚朋友,闯进何家把家砸了,把人打伤了。”

  “什么!”王格东和朱国山同声叫了出来,大惊失色。
  王格东忙问:“人怎么样?”

  “何建生他妈被打昏了,现在已经送往医院。甘佳宁的四岁儿子据说也在混乱中被人一脚踢昏,现在也在医院,我刚问了,两人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小孩可能被吓到了,醒来后变得不哭不闹,却神情木然,一句话也不会说。”

  王格东愤怒地咬着牙,道:“范长根的一对狗儿女怎么会找上何家的?”

  林杰吱唔道:“听说……听说是***的人告诉他们,他们父母是被甘佳宁的朋友弄死的,所以叫上了一大帮人去……”

  “***的呢!我之前不就特意嘱咐过,不能让任何人再去找何家麻烦!”

  林杰尴尬道:“去的人……去的人里就有他们***的。后来……后来是一位副所长知道了,带其他人赶过去,才把事情劝下,把人送医院去,我这也是刚收到的消息。”

  “去他妈的混蛋!”王格东忍不住爆粗口,“林队,你马上带县局的人,把早上闹事的全部抓回来,包括***参与的家伙!”

  林杰很是为难:“老大,这……范长根虽死了,范家其他亲戚全在领导岗位,早上的事……范长根的兄弟姐妹也有参与,这个……这个恐怕抓不动。”

  王格东愤怒地长长呼出一道鼻息,默不作声。
  朱国山想了想,道:“这几天我也听了不少关于范家的事,好像范家在你们县势力很大吧。”

  王格东冷哼了声:“范家死去的老头是县里的原书记,子女各个当官,号称‘全家公务员,一局三所长’,包括他们各自配偶、子女,以及亲戚朋友在内,很多都是县里和周边县市的领导,省市两级都有范家的关系网,在县里没有范家办不了的事。”

  朱国山点点头,道:“当初江平打死何建生,你都办不了他,现在因早上的事抓范长根的子女,确实不太好办。”他顿了一下,突然冷声道,“不过这人肯定是要抓的。”

  王格东和林杰都抬头惊讶地看向朱国山。

  “咱们现在抓不到凶手,首要工作是防着下一起命案,咱们昨天已经商量过了,凶手的目标分两类,一类就是找何家麻烦的人。早上的事一闹,说不定凶手很快就知道,那么早上那帮人就危险了。还是先抓回来,安排到宾馆住着,等过段时间再说。负责抓的人嘛,你们县局的不方便出面,我这边带的省厅的人有十多个,早上市局也派了一支刑侦分队过来,等下午到了,让市局和省厅的人来抓。遇到范家的人,解释一遍相信他们也会理解。”
91樓 浅风仁樱 2013-5-23 22:52
第六十六章

  林杰走后,王格东紧抿着嘴坐在椅子里。朱国山劝慰道:“好了,你也别再为这事犯气了。这种事我遇过的比你多,官场从来都是吃人情饭的。你们内陆县市,多的是家族势力盘旋根植。沿海大县市,重要的是站好队伍,跟进实权领导,归根到底还是换汤不换药,一样的。你要学着适应。”

  王格东无奈点点头:“我知道,就是心里这口气不舒服!”
  朱国山看了他一眼,没继续说什么,转回案子上来:“咱们看一下范家的这次监控视频吧。”

  王格东注意力转回破案上,打开邮箱,两人仔细地反复看了几遍所有监控,过后,他思索良久,道:“最后12月22日案发当天,画面太不清晰了,光线很差,又飘了雪花。”

  “但这个骑车人的轮廓和前面几次踩点的胖子,似乎有点不同,瘦了一圈。”
  “照这样看,最后案发当天去换牛奶箱的,不是胖子,而是那个帮凶。”

  朱国山眼睛一亮,道:“三次案子有共同点,帮凶都扮演了关键角色!”

  王格东顿时兴奋道:“没错,现在看来,除了第一次江小兵到底是谁杀的不清楚,后面两次犯罪中,胖子包揽了犯罪工具、现场踩点等所有的犯罪准备工作,而最后实施犯罪杀死被害者的,都是那个帮凶干的!”

  “第二次李家的案子中,胖子在李启明车子开进小区前,就离开了小区。范家当天的置换牛奶箱的家伙,身形也不像那个胖子。现在有个问题,胖子做了这么多工作,为什么每次最后杀人时,胖子都不自己直接动手,而是让那位帮凶来做呢?要知道,胖子的各项准备工作才是最困难的,也要在监控探头下露面,具有危险性,而最后杀人时,一次只需要躲在一旁操作遥控器,一次只需要换个牛奶箱,都是很容易办到的事,却偏偏交给了另外那个人。”

  王格东沉思了半晌,开始缓缓地点起头来,最后一拍大腿,道:“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那个人才是主犯,胖子才是从犯。真正的策划者不是胖子,而是帮凶!也就是说,真正要替甘佳宁复仇的,并不是胖子,而是那个帮凶!如果胖子是主犯,是来替甘佳宁报仇的,那么他既然做了所有的准备工作,最后实施杀人的简单操作没必要分摊给另一人。只有一种解释,那个帮凶才是要替甘佳宁复仇,才跟被害人有着深仇大恨,所以那个人才要亲自去实施最后的杀人工作,如此才能泄恨。而那个胖子,只是协助那个人犯罪的。”

  朱国山思索片刻,道:“但现在有个矛盾点,如果胖子是从犯,真正要替甘佳宁报仇的是那个帮凶,那么理应帮凶和甘佳宁的关系比较密切。帮凶肯定就是经过安乐路车主中的一人,但这些车主你们都调查过,没有一个有化工背景,更不用提是甘佳宁的同学了。矛盾点在于要替她复仇的主犯,也就是那个帮凶,不具备化工背景,当然更不会是她同学。而协助犯罪的胖子,具有很专业的化工背景,有可能是甘佳宁同学。这其中的人物关系就扑朔迷离了。”

  王格东顿时陷入了苦苦思索:“如果这个矛盾点成立,那么侦查目标就有无限种可能了。一种是胖子确实是甘佳宁同学,主犯也是通过胖子认识了甘佳宁,此次作案胖子用专业知识提供协助。另一种可能是主犯并非甘佳宁同学,却是和甘佳宁关系极深的一个人,胖子作为协助者,学的是化工,但不是甘佳宁同学,或许是其他学校化工毕业的。那么调查就压根没法展开。”

  朱国山皱着眉说:“原本很清晰的犯罪经过,就因为是两人共同犯罪,让我们的调查陷入了扑朔迷离的怪圈中。如果凶手只有一个,那个胖子,那么我们也可以清晰直接地调查甘佳宁的同学圈子。现在两个人,谁是真正来复仇的主犯,谁是从犯,存在两种可能。主犯的专业背景,也存在两种可能。从犯是否和甘佳宁相识,还是单纯为了帮助主犯,也存在两种可能。两两相乘,现在的可能性就达到了八种,此外主犯和从犯间的关系存在更多的可能性,朋友、恋人等等。嗯……这案子越分析,越复杂。”

第六十七章

  今天中午陈进在楼下吃饭时,听到旁边人在说范长根的一子一女回到县城,第一件事就是带人砸了何家,据说范长根的死与何家人有关,是有人来替何家报仇的。

  另一人说着,范家在金县呼风唤雨,谁敢得罪他们家呀,听说范家几个主要人都去了,带了一帮人,不但砸了何家房子,连那对可怜的婆孙都打去医院了,小孩才四五岁呢,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陈进深吸一口气,脸上没有任何动容,继续拿起筷子吃完了饭。
  下午,他打了辆车,在离何家三个路口的地方停下,若无其事往前走。

  经过何家院子外时,他看到院墙已经塌了一半,地上堆着家具和电器,房门已经不见,楼上楼下窗户全破了,院子外有两个**守着,远处尚有几个年纪大闲来无事的中老年人,窃窃私语。

  看来吃饭时那两个人说的是真的,他默默叹口气,没有朝何家看,步伐上也没有任何的停留,顺着对面那条路离开了。

  经过那群老年人时,他侧耳听到一人说:“孙子先被他们暴打一顿,后来又被他们踢昏了,现在没事吧?”

  另一人道:“不知道啊,何家人没人敢出面,何家娘舅早上过来的,还没到就被他老婆拉回去了,范家的事情谁敢管呀。”

  那人低声叹口气:“哎,确实是坏。”
  “听说是有人替何家来报仇,才把江平、李刚、范长根家里都杀光的。”

  “哎哟,这也有点恐怖的。”
  “那也是这帮人活该啊,你看当初何家儿子被抓到***,直接送个骨灰盒回来,多惨啊。”
  ……

  陈进没有停留听下去,脚步不停,径直离去。
  好吧,做得真够漂亮,连她的儿子也打!你们做初一,我做十五,看谁先死!

  陈进心跳加速,赶紧遮掩着拿出药片直接吞下去,强忍着头晕目眩继续走,过了好几分钟,等症状好些了,他已走出了几个路口,叫了辆车,离开此地回到家中。

  一到家,他马上换了件大衣,把犯罪工具装进大衣的内口袋里,又拿出两颗药丸服下,稳定神经,抿抿嘴,离开了住所。

  张宏波,本来我想准备更充分些再去找你,你们范家今天做的事已经让我无法再忍耐了。
  这一回,他用让那位朋友动手了,他要自己送张宏波上路。

  陈进坐进自己的车里,来到张宏波房地产公司楼下的一条路上,路上两边零星地停着几部车,现在是下午,又是上班时间,路上人不是很多。

  他把车开到街对面的一侧,虽然他很想快点动手了,他甚至都忍耐不住了,可是他还是用理性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筹划完全了再行动才能让犯罪更完美。

  这回犯罪是很有风险的,因为他这次准备直接近距离杀人了。

  他深呼吸一口,平复情绪,收敛心神,朝那座办公楼看去,他需要观察筹划,寻找合适的机会。

  这时,他看到那边办公楼下的路边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车辆发动机开着,车尾巴的排气管间或冒出一缕白气。

  幸好是冬天,如果是夏天,他或许就没注意到车尾巴的白气了。

  他微微眯起眼,朝那辆桑塔纳观察,桑塔纳前头正副驾驶座上分别坐了一个人,一人在吃泡面,一人开着半边窗户抽烟。

  陈进看了几秒钟,心下起疑,随即下车走进了旁边的咖啡馆中,走路的余光又瞥了一眼桑塔纳,发现两人并未看自己。

  当然,从停下车到下车,还没超过一分钟,陈进的一切行为都很自然。

  他来到咖啡厅,要了个靠窗的位子,点了饮料和小吃,坐在沙发离窗户远些的一侧,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这辆桑塔纳。

  看了好久,这两个人始终没有下车,而是隔些时间就拿出烟点上,有时目光会向四周打量,当然,他们是看不到陈进的。

  过了大概一个多钟头,快到吃晚饭光景了,路上的车子也逐渐多了起来。

  这时,一辆黑色的本田车开到了桑塔纳旁边,本田车车窗摇落,车里人对着桑塔纳里的两人说了几句,过后本田车开到旁边停下,桑塔纳随即开走。

  本田车里也是坐着两个人,两人并不下车,停好车后,两人朝周围打量了几遍,随即和前面两位一样,抽着烟,间或聊几句,有时又偷偷地向四周看看。

  当然了,这一切都尽落在玻璃背后沙发一角的陈进眼中。
  好吧,你们都是好演员,演戏很逼真,当便衣真是屈才了!
  “服务员,买单。”

  陈进站起身离开,便衣轮班蹲着张宏波,只能让这家伙多活几天了。
92樓 浅风仁樱 2013-5-23 22:52
第六十八章

  王格东想了一夜,现在最大的困境在于对两名凶手的身份、彼此关系、与甘佳宁关系还是一无所知。

  原先他认准胖子是甘佳宁的同学,现在这个本就由或然性概率推理出的结论已经摇摇欲坠了。

  因为至少有两次犯罪的最后杀人操作,不是由胖子进行,而是由另一名不知身份、性别、年龄、长相的同伙。最后的简单杀人操作由这名同伙进行,证明这名同伙才是替甘佳宁复仇的元凶,胖子很可能是帮凶,是其他学校化工出身的。所以按胖子的身高查甘佳宁的老同学才会一无所获。

  那么案子到这一步还能怎么查呢?
  现在放在手里最有用的线索只剩一个,那个牛奶箱。

  经过牛奶公司确认,这个箱子不是他们公司的,也就是说,这箱子是凶手通过其他途径弄来的。

  凶手就算是个化学专业,犯罪用的化工毒药都是他亲自炼出来的,王格东也不相信一个印刷精致的铁箱子他能自己做出来。

  不可能的,这一定是找模具制造商订做的。
  每个地方都有模具店,都能订做工具,凶手会去哪订的这个箱子?

  就在金县本地?有可能。但聪明的凶手更可能去外地订制。

  不管怎么说,这肯定是凶手订制的,而且凶手不可能很久之前就设计好了杀人计划,这一定是近一两个月内订制的。

  想清楚了这点,王格东一早来到单位,马上跟朱国山商量,下令县局跑一趟工商局,找出全县所有的模具加工厂,不管工厂大小,都要找人亲自上门跑一趟,问清楚有没有人来订过这个箱子。

  之所以找工厂,因为生意虽然是模具店做的,但模具店最后还是要找工厂加工,一来模具店数量多,二来有些未在工商部门登记,查起来有困难,三来凶手也有可能直接找到工厂。

  只要哪家工厂确认做过这个牛奶箱,再找到提交订单的模具店,最后就能查出订制人的情况了。

  同样的方法,朱国山帮他报到省厅,要求周边县市立即派人着手调查各自区域的情况。

  安排完这件事,王格东又询问了手下昨天去医院看望何家婆孙的情况,一方面的目的也是想从婆婆口中问出最近家里有没有什么人来过,可是得到的答案与案情无关,看来婆婆确实不知道究竟是谁来为他们何家复仇。

  林杰陪着王格东再次来到帝景苑,王格东心里还有个谜团未解。凶手是怎么知道范长根家的具体住址的?

  一种情况是熟人,但根据范长根子女的供述,除了亲戚外,只有个别单位的领导知道范家具体住哪门哪户。

  凶手是为了何家复仇,这凶手又是范长根很熟的亲戚朋友,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而且范长根子女说家里从不认识什么搞化学的人。

  另一种情况只剩下跟踪了,但帝景苑除了大清早允许送报工、送奶工进入外,外人根本没进入的条件。一大清早范长根不会从外面回家。而如果范长根下班时跟踪,到了小区门口,来人要登记,范长根车子早就进去了。等到凶手登记完再进入小区,此时范长根早已把车子停到了别墅门外看不见的停车库内,凶手也没法知道哪户是范长根。

  况且范长根的车子查了,没有跟踪定位装置。这种可能性也排除了。

  王格东在范长根的别墅外面来回徘徊踱步,四周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别墅外观没有任何地方能显示户主身份。

  王格东皱眉抬起头,看向四周的空中,这里是郊区,旁边没有高楼,无法借地势查看小区环境。

  这时,他目光对向了小区后面的山,把自己代入成凶手,心中形成了一个想法。
  如果我是凶手,要跟踪范长根会挑什么地方?

  没错,就是面前的山。
  山并不高,山上能看到一座凉亭,还有人工石材铺就的山路,这里环境看上去应该有人会去早锻炼。

  他来到小区门口询问保安,保安确认后面那座山上有些中老年人会在早晚登山锻炼。

  他点点头,细细琢磨了一下,虽然不太确定,但还是决定派两个**明天一大早问问登山的人,或许会有所发现呢。

  于是他赶回警局,叫了两个年轻**,布置任务,要他们明天一大早去登那座山,顺便问问登山锻炼的人是否在前段时间看到有人用望远镜之类的东西观察山下。

  这个想法他想着甚至觉得不可思议,凶手若是细心到这种程度,都想出了站在山上观察地形,那么他整个犯罪计划的严谨性该是多么可怕!

  但如果凶手不是用这个方法查到范长根家的情况,他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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